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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槿梨忽然有點不妙的預感。
她詢問9577:「這是……?」
9577程序卡頓了一下:【這是您的攻略對象。】
陸槿梨:……
陸槿梨翻了翻原主記憶。
嗯。不妙的預感成真了,確實是原主讓跪的。
起因是攝政王有意為太后擇選避寒之所,命戶部撥款修建行宮,然國庫早在先皇時期就被敗得一乾二淨,現有的銀兩都是攝政王入京後抄家抄來的,這段時間也揮霍的差不多了。
是以討論到最後,就變成增加百姓賦稅。
元啟末年,民不聊生。
現在的賦稅已是重得讓那些黔首活不下去,再增賦稅,百姓不是活不下去,就是為生存逼得不得不動亂謀反。
這是動搖國之根本的愚策。
朝堂之上,還剩餘的一些正直朝臣頂住壓力,紛紛諫言阻止,其中以沈鈞為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聲聲泣血。
然而攝政王根本聽不進去。
攝政王最近一段時間大抵是聽了不少京城流言,開始在人前偽裝出一副修身養性的姿態。好人他來做,那壞人自然只能原主來當。
沈鈞也是運氣不好,正好趕上原主前一日毒性發作,這毒痛於旁人而言吃完解藥忍忍便過了,但對原主這種能將普通疼痛放大數倍的嬌弱體質而言,卻是分外難捱。
加之第二天還不得不早起上朝,又被攝政王做筏子使喚,煩躁之下施了重令。
命沈鈞寒冬臘月罰跪殿前,到此時——
已整整跪了一日一夜。
陸槿梨行至他面前,輕喚了一聲:「沈卿。」
雪人聽到聲響,動了動。
大約是寒意入體,連思維也被一同凍僵。沈鈞遲鈍的眨了眨眼,在聽到聲音後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隨著他的動作,原本凝固在身上的雪片簌簌的往下落,露出其下被白雪覆蓋的鮮紅官袍。
在這冬日溫度達到零下的天氣里跪了一夜,縱使身邊有僕從偷偷給他送來手爐,依舊吃不消。
身體完全喪失了知覺,沈鈞只覺得手腳都不是自己的了,腦袋暈沉沉的,眼前的畫面不停在晃動,聚不成焦點。
但是不行,不能在此刻倒下。
垂在身側的手掌緊握成拳,指甲深深掐進肉里,憑藉著這點疼痛,沈鈞勉強找回一些理智。
「陛下。」
被風雪凍得開裂的唇瓣因固執開合而撕開幾道血口,殷紅的血珠滲出來,又被抿去。
「賦稅,不能加。」
一字一句,說得艱難。
青年抬眼看她,那雙清亮的褐色眼眸中清晰的倒映出她的身影。
那個執傘而立,黃袍加身,殘血覆面的身影。
即便是面對這樣喜怒不定,昏庸無能的帝王,那雙眼睛裡也始終沒有怨憤,只有充滿急切的懇求和期望。
他在看她。
看見的卻不是她。
他看見的,是皇城之外,萬里之外,那些風霜雪雨中流離失所,苦不堪言,被沉重的賦稅和艱難的生活壓彎了脊樑的百姓。
是滿腔抱負,忠君愛國,卻因直言不諱,被攝政王斬於馬下,誅其九族的臣民。
他拖著虛軟的軀體,在風雪中搖搖晃晃的,卻偏生沒有倒下。
執著的、堅定的、在雪地中一點點躬下.身去。
直至額頭貼地。
「微臣懇請陛下三思!」
還真是個固執又忠心的臣子。
陸槿梨忍不住感嘆。
若換作是她,碰上這樣的君王,早就想著篡權奪位了。
9577:【事實上,按照世界劇情,沈鈞確實篡位成功了。】
陸槿梨垂眸。
9577:【他想殺的是攝政王,但因不曾知曉攝政王給女帝下毒的事,導致最後沒能替毒發垂死的女帝尋到解藥。女帝死後,沈鈞花費五年時間治理好朝政,將身後事囑託給幼弟,而後一杯毒酒賜死了自己,以全君臣之誼。隨後,由沈鈞的幼弟沈舒,開啟了元啟最鼎盛繁榮的權臣時代。】
世界劇情的男主正是沈鈞的幼弟沈舒。
陸槿梨眉心一跳:「等等,沈鈞喜歡原主?」
9577:【……怎麼可能?只是君臣之情罷了,畢竟這個年代的人都很重情義,從小被教育著仁義禮智孝,忠孝悌節恕①長大。】
自然和它家這倒霉宿主不一樣。
陸槿梨轉動眼珠,視線落在沈鈞身上,嗓音輕且慢:「聞舟,是在以命相逼?」
聞舟是沈鈞的字。
字是只有親近之人才能稱呼的。女帝用著這樣親近的稱呼,話里的含義卻仿佛是威脅,似遠若近,著實叫人琢磨不透。
心思轉過幾圈,沈鈞不卑不亢的作揖:「微臣不敢。」
陸槿梨:「既不敢,便回去。不必在這兒跪著。」
沈鈞搖頭:「微臣觸怒聖上,理應有所懲罰,才能服眾。請陛下准許微臣繼續跪著。」
陸槿梨看了一眼自家忠臣也不知是凍得還是燒得一片緋紅的臉頰,心說這不是威脅什麼是威脅。
沈鈞如今可是清流文臣之間的中流砥柱,連攝政王都不敢輕易動他。若真叫他今日死在這兒,明日她就可以給朝中半數頂用的大臣吃席。
陸槿梨解下身上的披風,將其罩在沈鈞身上,這披風是由上好的銀狐毛製成,極為柔軟保暖,連原主也只有這麼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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