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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往後你寫字,我幫你磨。」何青圓只是這樣說。
見祝雲來收攏雙臂,鉗住懷中人之後,十二娘急急遁走餵貓去了,哪裡還敢再看?
「照你這麼說來,他倒是對兵馬司的差事很上心?」祝雲賦聽罷十二娘真真假假一番話,道。
「畢竟與大哥故土有些關係,他上心也不奇怪。」十二娘謹慎地答。
祝雲賦長出了一口氣,又論到何青圓身上,道:「何氏溫柔,待你們又好,這嫂嫂做得真是無可挑剔啊。」
十二娘把腦袋低得更深,打算不回這話了。
祝雲賦卻不放過她,走過一段路後,又俯身輕聲逼問她,「倘若日後真做了祝家的主母,你們就跟著有福了,是不是?」
十二娘一凜,連忙扔了傘跪下,道:「十二不敢這樣想,嫂嫂畢竟是小門小戶出身,勉強給我們些小恩小惠,平日裡看她應付大哥都吃力,哪有餘力妄想其他,她沒那個腦子,也沒那個心計!」
等她說完,才聽到道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止在她眼前一丈開外的地方。
十二娘抬眸看去,就見何青圓站在那裡,身邊還跟著個與她年歲差不多的瘦高少年。
那少年本來表情很不好,預備著望過來的眼神很有些凜冽,但走過灌木叢,見她淋跪在鵝卵石小徑上,發絲上飄滿了雨珠,衣裙也漸漸濡濕,他難看的面色緩了緩,移開目光,反而上下審視了祝雲賦一眼。
十二娘死死咬著唇,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何青圓當做沒聽到十二娘那番話,只問:「十二娘跪在這做什麼?快起來吧。」
「她有孝心,」祝雲賦抱臂瞧著對面姐弟,見何青圓裝作沒聽見,就笑著說:「要為我母親祈福,勸都勸不住呢。」
何青圓當即瞪了祝雲賦一眼,走過他身邊。
祝雲賦被她的目光刺了一下,像是出其不意地咬到一顆花椒,很是回味了一番,轉身看著她彎腰撿起傘,強拽十二娘起來。
「祝都頭。」何霆義很不喜歡他看何青圓的目光,就肅聲問:「我兄長是受你護送,咱們兩家又是姻親,為何你回來一夜一日了,卻是連一句交代也沒有呢?」
祝雲賦瞧著何霆義,隱約記得他與祝雲詞在一間學堂,見他孩子臉上一副大人表情,嗤了聲,道:「這有你什麼事兒?」
「沒消息的那個人是我兄長,怎麼會沒有我的事?」何霆義怒道。
「倒把自己當根蔥。」祝雲賦不屑道:「你兄長離隊出了事與我何干,我又不是他的老媽子,他解手我還要跟著擦腚?」
這事兒到底如何,誰都不知道,只由祝雲賦說了算,何霆義反駁不得,只道:「可你也該留下人等他!」
「我領的是軍令!若是延誤了,何霆昭他擔得起這個罪過嗎?!」祝雲賦口吻鄙夷,「說不準是他自己體弱,蹲久了站起頭昏滾下坡去了,倒是怪起我來,難道是什麼三歲小孩不成?」
「你這人委實荒謬,口口聲聲軍令如山,你既領了這個軍令,也該履行徹底,我哥哥是兵部主事!論起來官職比你還高,你護他不利,還推諉責任,我哥哥若真有個什麼,我爹爹定參你一本!林尚書也饒不了你!」
何霆義年紀尚小,但見識不缺,膽氣也不弱。
十二娘掙開何青圓的懷抱,不想弄濕了她的衣裳,但還是被她扯到傘下,怔怔看著何霆義的憤怒化作利劍刺進祝雲賦的心裡。
祝雲賦果然被刺痛,手也按在了腰間佩刀之上。
何青圓被他這個舉動嚇到,快步走上去,道:「內院之中,四弟不該佩刀的。」
祝雲賦睨了她一眼,嘶嘶道:「祝雲來進出難道都除刀嗎?」
「他善使大刀,本也不方便隨身。」何青圓厭惡祝雲賦,又道:「更何況善武之人,不必靠著凶兵壯膽氣。」
祝雲賦這一口氣吸得極長,緩緩吐出的時候有點拂到何青圓鬢角的碎發上,叫她噁心極了。
「呵。」祝雲賦睃了她一眼,又去看十二娘道:「嘖,你似乎,了解她不深吶?」
十二娘瘦弱畏寒,又穿著濕衣裳,說話打著顫,「四,四哥,何家畢竟是姻親,母親又在病中,咱,咱們還是把這事兒好好處置了,人總要找到。」
「唔,對,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啊。」祝雲賦點點頭。
「祝雲賦!」何霆義擋在何青圓身前,道:「奏本上定會多你一條口舌不敬,心存詛咒之罪!」
「你爹,林尚書?」祝雲賦輕蔑一笑,但似乎又有什麼顧忌,不好多言,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何青圓解下披風穿在十二娘身上,十二娘握著她的手,眼淚落在冰冷的手背上,燙得幾乎在燒。
「嫂嫂,我……
「我知道,你不用解釋的,走,去我院裡喝碗薑湯。」
何霆義好奇又同情地看著十二娘,剛要跟上去,就見一塊粉帕浸在髒泥水裡,是十二娘落下的。
他猶豫了一下,覺得可惜,還是撿起來擰乾,攤開一看,只見帕角有一張小小圓圓黃墨陰陽貓兒臉,呆呆萌萌,稱得上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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