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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圓過了好半晌才接秦媽媽的話,道:「嫁妝的事,施氏肯定不會讓我拿什麼主意的。她大概也很糾結,既恨毒了八娘,卻又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她這個侄媳,不給她臉面就是不給自己哥哥家臉面。」
「姑娘說的有理,」秦媽媽想了一想,又道:「其實六姑娘的婚事都備得差不多了,咱們是送嫁這一方,事兒少些,只是添了八姑娘,什麼東西都要多添一套,其實老夫人手下人都熟絡了,順手的事情罷了,要您接手過去,反而麻煩。」
「她只是要看我笑話罷了。」何青圓嘆一口氣,道:「實在不成,我就多多地花銀子,中公劃不出銀子來我就叫人家記將軍府的帳,反正人家曉得不是我這個做媳婦掌家,到了該結錢的時候,自會找她去。」
秦媽媽被她說得笑了一聲,道:「姑娘倒是被逼出急智來了。」
何青圓撐著額角靠在榻上,聲音低低地自語了一句,「阿姐那些手腕,我現學現賣也是來不及。」
才過了一會,魏媽媽就帶著幾個婆子來了,擱下兩個托盤來。
一托盤是鑰匙、手牌,一托盤則是帳冊。
「夫人這身子養到兩個姑娘出嫁那日也不知能不能好,這東西都帶到了,少夫人看著使喚吧。」魏媽媽只這樣交代了一句便走了。
何青圓翻了翻那帳冊,入目那幾頁發現是鞭炮喜餅錢,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繁瑣如麻的開銷,占了大頭的送嫁酒倒沒有帳目在上頭。
「媽媽救我。」何青圓苦了臉。
秦媽媽倒笑起來,一邊往外頭去,一邊道:「我把馮老婆子也叫來,她少時在國公府後宅里跟著老媽媽管過採買,雖叫人家的外戚給擠下去了,本事卻還在,我們兩個加在一塊,總會辦好的。」
婚事在六月初六,眼瞧著就沒幾日了,趕在喜事前頭還送了一條性命,施氏也是恨毒了八娘,都不管這晦氣不晦氣了。
浮夏和孫婆子去外院找人買棺材去,外院的人分兩撥,一波樓管事手下的護院,一波牛管事手下的小廝。
買棺材這事,本該是找小廝去的,可浮夏一連找了幾個小廝,他們只推說是沒這個章程,下人死了就是蓆子一卷,抬到亂葬崗上去,買棺材也不能走帳。
「這銀子我們夫人出了。」浮夏將手里的銀錢袋子顛了顛,銀塊磨蹭時的響聲要比銅板悶一些,聽得人咽唾沫。
倆小廝打著眉眼官司,又對浮夏笑笑,道:「銀子是一碼事,可小的們做事萬不敢自己挑這個頭,姑娘還是找牛管事問一聲,他若答應,小的馬上去。」
「那牛管事現在哪呢?」浮夏又問。
「這,他老人家日理萬機的,尋不見他,找他的手下的小韓管事也是一樣的。」小廝隨手給浮夏指了個方向,瞅了個空就溜走了。
浮夏往那屋子裡去,就見一張長案上翹著一雙白底兒黑面鞋,見到她來了,那雙眯縫眼使勁一睜,上上下下將她睃了個遍,笑道:「這是咱們少夫人身邊的姑娘吧?有失遠迎了,來,坐坐。」
他指了指自己邊上的一把椅子,椅面上還散著些瓜子皮。
浮夏落腳都嫌腌臢,又怎麼會去坐,只將來意說了。
小韓管事哼哼唧唧的糊弄著,隻眼睛不離浮夏,孫婆子看得噁心,就道:「您事忙,且忙著,我們自己買去。」
浮夏被孫婆子扯了出來,總算換了一大口氣,道:「屋裡一股子臭!」
內院的丫鬟是不能隨便出門去的,孫婆子拿著何青圓院裡的手牌,還得在門房處落了名姓、去處、時辰。
聽她說要買棺材去,執筆的小廝把筆一扔,斥道:「什麼不懂事的玩意!棺材敢往回買?你這不是成心咒我們主子麼!」
孫婆子聽得氣惱,道:「那里頭確實死了丫頭,我們少夫人慈心,賞她一口棺材,又不進門,角門處一抬就是了,有什麼不行。」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小廝硬聲硬氣,像是有什麼倚仗。
浮夏真是沒想到,只是出去買一口棺材也會被人這樣卡脖子,一想到施氏還讓何青圓辦婚事,頓覺艱難,不知要同這下邊的費多少口沫。
「在這幹嘛呢?」
忽然,祝雲來的聲音自院中響起,浮夏一扭臉見他背手站在那,是剛從外頭回來的樣子,身後還跟著個娃娃臉的年輕人。
「爺,」浮夏趕緊走過去,低聲道:「打死個丫頭,少夫人憐憫,要我們去買一口棺材,可自己掏銀子,請他們去買請不動,自己出門去買,又不放行。」
祝雲來皺眉瞧了一圈,也是奇了,原本散在這院裡得有七八個小廝,眼下都不知上哪去了,餘下的兩個一個正面壁扣牆,一個正彎腰拔雜草,俱是不敢抬頭。
「你帶夏丫頭去辦吧。」祝雲來對秀水道。
秀水抱拳領命,又瞧了浮夏一眼,道:「請夏姑娘歇吧,我叫老樓遣幾個小的跑一趟就是了,噢,細節方面,還要姑娘再與我說一說。」
祝雲來往內院去了,浮夏上前一步,把銀錢袋子堆到他手上,只道:「一口薄皮棺材就成,略過得去些,運到后街僻靜處的那西角門去,白事的那些東西,多少也備點,還有富餘的,就當是請你們吃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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