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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也沒有說,聞人驍坐回原處, 看著浮在前方的王璽, 冕旒下的神情難以捉摸。
片刻後, 他微微抬手示意。
立刻便有兩名身著重甲的護衛自殿外行來,甲冑碰撞發出金戈之聲。重甲護衛在他面前沉默地半跪下身來, 恭敬聽命。
「都拖下去處置了。」聞人驍開口,輕描淡寫地決定了殿中數十宮婢內侍的生死。
聽到他這句話, 眾人臉上都顯露出惶恐驚懼之色,面臨生死威脅,也顧不得平日被嚴令遵循的規矩禮數,先後開口求饒:「君上饒命!」
「求君上開恩,饒我等一命……」
「求君上開恩啊!」
殿內靜默被打破,嘈雜求饒聲中還混雜有低低的啜泣聲,這些僕婢的驚懼並未令聞人驍神情有絲毫波動,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只是眼中閃過些許不耐。
聞人驍在遷怒。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樣驚怒交加的體會,除了為人拂逆的震怒外,還有幾分難以言說的忌憚與恐懼。
這些低賤奴僕親眼目睹了他的失態,便沒有資格再活著,聞人驍決不允許任何影響他君王權威的事存在。
不必等他開口,在哭喊求饒聲中,數名重甲護衛隨之進入殿中,踏著死亡的腳步聲靠近,將這些宮婢內侍捂住嘴拖了下去,從頭至尾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沉默地執行聞人驍的命令。
數息後,大殿中只剩下聞人驍一人,空蕩得有些可怕。
他伸手召回面前王璽,握在手中,五指緩緩收緊,指尖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神情風雨欲來。
這一日,上虞王宮中的宮道被鮮血染紅,血腥味隨著風傳了很遠。
數十萬里之外,謝寒衣借來的這一劍驚動了人族九州,也讓樓船中尚且不知發生了何事的千秋學宮弟子齊齊看了過去。
「發生了什麼事?!」
如此驚世駭俗的一劍,至少是七境甚至八境修士才能用出的。
在看到劍光時,眾多千秋學宮弟子都克制不住好奇走出艙室,帶著幾分疑惑望向遠處。
「樓船怎麼好像突然停了下來?」少年向身旁的人道,不免覺得奇怪。
顯然,其他人也不清楚情況,不過很快便有人發現了另一點——
「欽天的樓船……怎麼不見了?!」
聽到這句話,眾人向後望去,果然發現船隊中赫然少了一艘樓船。
難道那道劍光與此有關?
一時間,嘈雜議論聲響起,各種猜測都有。
也是在劍光亮起的瞬間,許鏡匆匆交代隨行長老照顧好學宮弟子,便立刻向劍光所在趕赴,聞人昭也緊隨其後。
見此,葉望秋連忙道:「我也要去!」
可惜並未得到兩人回應,看著許鏡和聞人昭的背影,他不管不顧就要跟去,卻被學宮長老強行攔下。
他可是蓬萊弟子,若是出了什麼事,千秋學宮如何向蓬萊交代。
五境修士全力施為,不過片刻,許鏡便已經趕到戰場所在,聞人昭也緊隨其後。
不過當兩人趕到之時,一切已近尾聲,抬頭望去,只見身有王璽氣運加持的趙家老祖,最終還是在姬瑤掌心陣紋中寸寸湮滅為飛灰。
一向泰山崩於前也不改色的聞人昭神情大變,他死死盯著為王璽氣運所護佑的姬瑤:「怎麼可能……」
真正讓他變色的不是趙家老祖的死,而是氣運——為姬瑤所用的王璽氣運!
九州人族皆知,王璽中所納為一國氣運,唯有受到大淵天子敕封的諸侯國君才能得其承認,隨之動用,如上虞的王璽,便必須是聞人氏血脈方能繼承。
她憑什麼能將王璽氣運納為己用?!
聞人昭看向許鏡,在她眼中也發現了不容錯辨的愕然,顯然,許鏡對於此事也並無頭緒。
「王璽,向來只有上虞國君能動用——」他沉聲道。
這是舉世共知之事,他從未聽說過王璽氣運還能違逆君王意志,為他人所用。
倘若這件事並非意外,那么九州上流傳的王權天授,血脈尊卑之分,又算什麼?!
想到這裡,聞人昭的心不受控制地陣陣發緊,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可名狀的恐懼。
他遠遠望著姬瑤,眸中墨色涌動,幽深不可測。
姬瑤並不在意他的目光,就算聞人昭此時趕來,也改變不了趙家老祖身死的局面。
沐浴在瑞紫霞光中,她垂眸看向指尖,原本有崩解之勢的身軀在氣運滋養下逐漸恢復。
魔族身體強度更甚神族,當霞光散去之時,姬瑤身上剩下傷勢已是極為淺薄,無需幾日便能恢復如初。
但就連姬瑤自己,也不明白為何上虞王璽氣運會為她所用。
她分明是魔族。
縱使一時不明,她也沒有再多加思量,終歸此事是她得了好處。
如今驚怒交加,憂心著急的,不是她。
煙青裙袂如同縹緲雲霧,她飛身落在樓船上,抬手召回溯流光,將謝寒衣帶回。
少年青衣已然為鮮血完全染紅,他微闔著眸,氣息微弱得近乎於無。
當溯流光收回體內時,陷入昏迷的謝寒衣的身軀無力地向前地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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