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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死了, 你也做不得陳稚了!」見此,蟬衣有些氣急敗壞道。
姬瑤的應對實在出乎她的意料。
蟬衣原以為可以借陳稚身份之事牽制姬瑤,甚至為自己所用,不想這些打算卻是完全落空了。
瘴氣將要來了,她就這樣離開,便不怕自己死在瘴氣中?!
姬瑤沒有理會蟬衣的叫喊。
她若能在這試煉之地活下來,才算留下這條命來。
瘴氣肆虐,身在試煉之地的修士如被驅逐著一般,在死亡的陰影下,自不同方向奔逃向安全之地。
瘴氣的範圍不斷擴大,一旦陷入其中,不過短短几個呼吸之間,身體便會被侵蝕風化,散做無數焦黑飛灰。
隨之湮滅的,還有投射入其中的意識。
山麓野草叢生,散落在各處的石板爬滿藤蔓,遍布裂痕,其上鐫刻的古怪文字已難以辨認。
「為什麼?」被困在詭秘陣法中的司徒銀硃抬頭,看著面前容貌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少女,總是噙著淡淡笑意的臉上多了些許悲色。
這些將要損毀殆盡,並無絲毫靈力波動的石板,在有人踏入其中後,竟然構成了一道堪稱兇險的陣法。
司徒青鸞對上她的目光,那張與她相似的臉揚著笑:「阿姐這麼聰明,還猜不出為什麼嗎?」
淮都城都說,司徒家的少主算無遺策,她那樣聰明,還不知為什麼嗎?
司徒銀硃沒有說話,她看著眼前少女,這是她同父同母的雙生妹妹,她們原該是這世上最親近的人。
同一日出生,相伴長大,她們曾經親密無間,那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呢?
司徒銀硃很早便知道,在她被老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而司徒青鸞留在父母身邊時,她們姐妹之間就不可能再如從前一般親近。
但她終究是她的妹妹,司徒銀硃從未想過,司徒青鸞會對自己起了殺念,將她引入這道凶陣中。
司徒青鸞顯然早已知道石板異常。
看著眼前這張與自己肖似的容顏,她眼神中摻雜有太多情緒,複雜得難以描述。
許久,司徒青鸞才喃喃道:「阿姐,我的天資本不比你差的,若不是那枚那枚七轉洗髓丹,你的資質也不過同我一般——」
「倘若當日那枚七轉洗髓丹給了我,或許我的修行資質還會更勝過如今的你!」
七轉丹藥,至少也是六境天命甚至七境洞虛的丹修才能煉出,當日司徒家的老祖耗費族中無數資源,終於在崑崙州向一名丹修大能求來了這枚七轉洗髓丹,服之可洗鍊資質。
最終,服下這枚七轉洗髓丹的,是司徒銀硃。
於是這麼多年來,司徒青鸞對此一直耿耿於懷,在她看來,便是因為這枚洗髓丹,才有司徒銀硃的今日,有她與聞人明襄並稱淮都雙姝之名。
如果服下洗髓丹的是自己,也絕不會比她差!
「阿姐,明明我們都是司徒家的女兒,為何所有的好處都被你占去了?洗髓丹是你的,未來司徒家也是你的。」司徒青鸞看著自己的姐姐,幽幽道,「而我呢?我連爭都不能與你爭,事事都需聽你吩咐,不可違逆。」
但凡她表露出分毫渴求,只會迎來一頓責罰,令她不可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司徒銀硃輕聲道:「但凡你想要的,我何曾不給。」
「我不需要你的施捨!」司徒青鸞的語調陡然拔高,更讓她覺得生厭的,便是司徒銀硃這樣的態度。
她能得到的,只有她不要的東西。
「憑什麼司徒家的一切都是你的?難道就憑你比我更早出生片刻嗎?!」司徒青鸞看著自己的姐姐,仿佛仇寇,「族中所有的資源都盡予你一人,你想要什麼便有什麼,一聲令下,如家主無異。而我呢,誰能看到我?整個淮都城都只知司徒銀硃,我永遠只能是你的妹妹,永遠只能活在你的陰影里!」
說到最後,司徒青鸞幾乎有些歇斯底里,看向司徒銀硃的目光再不掩飾嫉恨。
聽她將心中鬱結的話盡數吐露,司徒銀硃才開口:「原來你心中如此恨我。」
她從前只以為,她們年紀漸長,各自有路要走,不如幼時親近也無可厚非,卻沒想到,她是這樣想的。
但司徒青鸞可曾想過,不管是那枚七轉洗髓丹,還是司徒家少主之位,都不是彼時尚且年幼的司徒銀硃能左右的。
她只是被選中了。
這麼多年來,所有人都如司徒青鸞一般,只看到了司徒銀硃得的好處,卻未曾想過她所肩負的責任。
司徒家在淮都城中沉寂一百餘年,而司徒銀硃便是被眾多族老寄望為重現往日榮光的繼承人。
所以司徒銀硃從來不止是她自己,她更是註定要為自己的姓氏奉獻餘生。
但世人只能看到她得到的,忽視她所肩負的。
司徒青鸞平靜了下來,她看著自己的姐姐,幽幽笑了起來。
「不過現在沒關係了,阿姐,只要你不在了,我也不必再恨你。」
兩人相距不過數丈,卻好像隔了無法逾越的天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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