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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起身來,他鄭重向姬瑤拜下:「今日因先生講學,我才能得突破機緣。」
不同於方才的不情不願,這一拜出自真心。
師良玉也抬起手,向姬瑤深深拜下:「老朽,代天下陣修,謝過陳道友傳道。」
在遍閱九霄神域無數珍貴典籍的姬瑤看來,自己所講的並非什麼不可外傳的高深法理,但對這些人族修士而言,卻是足以讓他們在修行路上走得更遠的珍貴道統。
就算三跪五叩拜下的師尊,也多有藏私者,有幾人能如她這般,在講學中將道統輕易相授?
從這一刻起,他們中大多數人已然將姬瑤視作傳道之師。
在師良玉躬身後,在場修士,無論是不是千秋學宮弟子,都隨之俯首:「敬謝先生傳道——」
第九十六章
千秋學宮, 古樹依山而生,斷崖料峭,自其上望去, 可將學宮之景盡收眼底。
丈余見方的山石被削平作桌案, 棋盤上黑白交錯, 正斗得難分難解。
「我便知道你又在這裡。」聞人明襄走上斷崖,口中笑道。「這回你在此處枯坐了幾日?」
跪坐在山石前的司徒銀硃看著棋盤, 並未回頭,只溫聲道:「與己對弈, 不算枯坐。」
聞人明襄在她面前坐下身:「自己同自己對弈有什麼意思?你不是已經在這學宮中找到了可為敵手的人,怎麼不去尋她?」
聽了她這話, 司徒銀硃嘆了一聲, 幽幽道:「若與她對弈, 我只怕不過幾日,便要生了心魔。」
這個她,指的自然是姬瑤。
聞人明襄聞言不由笑出聲來,口中調侃道:「竟然還有人能影響你的心境, 我還以為你早已心如枯井, 再不起波瀾了。」
「我不過一介凡人, 又如何能做到全然不為外物所動?」對此,司徒銀硃表現得很是坦然。
她看向聞人明襄:「你此時回學宮, 淮都城中的事, 想是告一段落了?」
聞人明襄點了點頭:「自蕭御入欽天后, 蕭氏入局蠶食趙氏在淮都的勢力,如此一來, 桓氏便也坐不住了。」
從前三大世族總是站在同樣立場,聞人驍數次謀算打壓都是屢屢不成, 此番蕭氏卻改換立場,令趙氏措手不及,被其掠取了不少利益。
見蕭氏得了這樣大好處,桓氏如何還坐得住,也顧不上所謂三大世族的情義,也要從趙氏口中咬下一塊肥肉。
淮都大大小小的世族不論願不願意,都被牽扯進這場混戰,數日間,淮都局勢瞬息萬變,直至今日才終於明朗。
而其中最大的輸家,自然是趙氏。
不僅勢力大損,讓渡了利益後,還是沒能保住趙權,既丟了面子,也丟了里子。
身為國君之女,聞人明襄的利益自然與自己的父親一致,是以趙氏如此,當然也是她樂見的。
不過——
「君父從前數度出手,都未能分化三大世族,欽天究竟是如何令蕭氏願意改換立場的?」
蕭氏入局就在蕭御拜入欽天后,兩件事聯繫起來,能鼓動蕭氏的,便是欽天中人。
是姚靜深與他們達成了什麼交易,要趙氏為淮河那場圍殺付出代價?淮都眾人都想知道這一點,但蕭氏之中卻未曾流傳出分毫有關的消息。
「似乎是從陳稚入淮都開始,趙氏便處處不順。」聞人明襄撐著下巴,「經淮河那場圍殺,趙氏卻是與她結下了死仇,也不知落到如今局面,他們會不會後悔。」
可惜便是後悔,也是晚了。
聞人明襄從棋奩中揀起一枚黑子把玩:「趙氏如今在淮都勢力大損,便更不可能放棄對東境的控制。欽天那位封先生,怕是馬上要有大麻煩了。」
要真正成為上虞東境武道之主,這場麻煩,封應許避不過,也不能避。
無論是武者還是修士,終究都是以實力為尊。
「你覺得他會贏嗎?」聞人明襄又問。
司徒銀硃回道:「我覺得她會贏。」
不是封應許,而是姬瑤。
「為什麼?」聞人明襄動作一頓。
「大約是因為,我一直看不透她。」司徒銀硃想了想,將一枚白子落在了棋盤上。
聞人明襄垂眸:「是啊,我也不曾看透她。」
她到現在也沒有想明白,為何姬瑤肯將自己繼承的陣法道統,於講學中傳示天下修士。
傳聞她是自不思歸中繼承道統,但聞人王族這幾日命臣下查探過不思歸遺留之地,卻未曾有所發現。
「銀硃覺得,她是不惜外物的聖賢,還是別有圖謀?」聞人明襄對上司徒銀硃的目光,眼中已然沒了笑意。
在聞人明襄看來,姬瑤如此行事,若非聖賢,便是有更大的謀算。
「或許兩者皆不是呢?」司徒銀硃含笑道。
「那你如何看?」
對於這個問題,司徒銀硃反問:「這重要麼?」
這話卻讓聞人明襄有些不解。
「何必費心去揣度她為何要這麼做,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司徒銀硃落子在棋盤,不疾不徐道,「她既已這麼做了,那麼我們需要考慮的,便是此舉將帶來的結果。」
聞人明襄握著棋子,倏而笑了起來:「你說得對,是我思慮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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