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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這裡,吳青陽不僅沒有著急,反而一臉同情地看向玉琢:「你是不是從來沒靠算卦得過打賞?」
玉琢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
吳青陽見此一點也不覺得意外,苦口婆心地勸道:「姑娘,我看你不適合算命,趁早改行吧。」
當神棍也是技術活兒啊。
玉琢這才意識到他把自己當坑蒙拐騙的神棍了。
「我不是……」
但不等她解釋,吳青陽已經抱起裝藥的竹筐往後院去了。
玉琢只能暗自氣悶,但就連她自己也不能確定為陳雲起卜的這一卦究竟準不準,畢竟之前算了那麼多次都沒有結果。
為什麼一個凡人的命盤會如此難以捉摸?
陳雲起並不知玉琢的糾結,他回到陳家小院時,太陽已經完全沉了下去。
拿起砍柴刀,他打算將院中堆積的兩捆柴火劈開,下腹處卻突然傳來一陣隱痛。
不過瞬息,那陣隱痛又倏然消失,仿佛剛才只是他的錯覺。
陳雲起皺了皺眉,並未在意,將柴火劈盡後才停下動作。
用飯,洗漱,他重複著每一日都會做的事,小院裡安靜得令人心悸。
點燃油燈,陳雲起掌燈走過正廳,向自己房中走去。腳步聲迴蕩在廳堂中,不知為何,他體內氣血忽地翻湧起來,下腹也就是在此時傳來無法忽視的劇痛,陳雲起腳步一頓,猛地嘔出口鮮血來。
他滿心錯愕,在抬頭的瞬間,對上了竹椅上少女幽深的眼。
那雙眼不復之前無神,深沉得像是望不見底的深淵,令人忍不住心生畏懼。
「你看得見——」陳雲起下意識後退一步,右手緊握成拳,姿態難掩防備。
姬瑤不曾在意少年的防備,目光落在陳雲起身上,許久,才緩緩又道:「你,快死了。」
她的聲音很輕,如同縹緲雲霧,空靈飄然。
第六章
在她話音落下之際,陳雲起臍下三寸的痛楚越發明顯,他的右手不由握得更緊,心中隱隱生出不詳的預感。
她說得或許不錯。
但是,為什麼?
是他身有暗疾而不自知?
陳雲起腦中一時轉過許多雜亂念頭,或許是太過突然,不覺多少恐懼,更多的只是茫然。
他快要死了嗎?
姬瑤張開手,在她掌心,是白日吳青陽用作致歉的那兩枚杏果。
殘存靈力湧入杏果,飛快在其中烙刻下繁複咒文,體內仙骨因此發出悲鳴,其上裂痕愈深,似乎隨時都會化作齏粉。
姬瑤一旦動用靈力,所要承受的來自天道的壓力也就越大。
兩枚杏果在黑暗中閃爍著瑩瑩靈光,隨即浮空而起,落在了陳雲起眼前。
「不想死,」姬瑤再次開口,她說得很慢,如今這副將要枯朽的軀殼,即便只是吐出幾個字,也頗為艱難。「便吃。」
當日若非陳雲起及時將她帶回,長久暴露於日光之下,姬瑤或許已經神魂俱滅。所以今日,她還他一命。
只是陳雲起看著浮在自己眼前的杏果,並未貿然抬手去接。
從親眼看見姬瑤被日光灼傷那一刻,他就清楚她不可能是什麼普通人,面對這般奇異情景也未表露出太多驚愕神情。
但他並不相信姬瑤。
他連她是人是鬼都不知道,如何相信她。
若從最險惡的角度揣測,或許他此時身體中的異狀便是因她而起,再藉此施恩於他。
但陳雲起也知,他只是個普通人,根本不值得姬瑤如此費心算計。
他抬手握住杏果,卻並未當場吃下。
他還是心存疑慮。
陳雲起吃與不吃,姬瑤並不在意。這一線生機,她已經給了他,是死是活,最終只在於他自己。
姬瑤闔上眼,像是睡了過去。
燭光映襯下,那張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的臉似乎也多了些許暖意。
陳雲起握緊手中杏果,良久,才掌著燭火回房。
他本以為經過白日種種,自己或許很難入眠,但躺上床榻後不久,便被黑暗拖拽著陷入混沌。
夜色漸深,孤月掛上樹梢,月光從木窗灑落,床榻上,熟睡的陳雲起忽然為體內劇痛驚醒。
丹田處的痛處來得太過猛烈,霎時間五臟六腑好像都落在了沸水之中,他額上青筋暴起,整張臉都因為劇痛而顯出幾分猙獰。
陳雲起死死咬著牙,強忍住劇痛侵襲,喉中嘗到了腥甜味道,他用盡力氣才沒有慘叫出聲。
那股外來的霸道靈力在他經脈中橫衝直撞,經過白日潛伏,在他丹田上已經留下數道裂痕。
陳雲起知道,自己快死了。
他上一次生出這樣的預感,還是十三歲那年在山中遇到餓虎之時。
最後他雖僥倖逃脫,但餓虎在他右腿留下的傷口引發高熱,當時的陳雲起距離死亡不過一步之遙。
而現在,他再次生出了同當年一般無二的危機感。
劇痛中,陳雲起顫抖著手取出袖中杏果,帶著幾分狠意咬下,大口吞咽入喉。
他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杏果入口,即刻化作道道暖流融入他骨血之中,那股橫衝直撞的靈力如影遇光,毫無反抗餘地地被消弭於無形。
下一刻,丹田處生出的裂痕被徐徐彌合,幾許暖意遊走在全身,那股猛烈的痛楚就此煙消雲散,像是沒有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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