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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夢嗎?
可戚鈺倒在了她面前,那血泊……
謝執抬手,在她面前揮了揮,小大人似的問:「阿姐,你可是夢見姐夫受傷啦?沒事,夢裡都是反著的,姐夫好著呢……」
安慰的話沒說完,那邊謝家主瞪眼道:「你阿姐還未與他成親呢,你亂喊什麼?沒規矩。」
謝執吐吐舌,小聲道:「說的過年不罵孩子呢……」
謝夫人輕柔的笑,與謝蘊道:「阿執說的對,夢裡都是反著的,別怕。」
謝蘊頷首,胸腔里一下快過一下的跳動卻是讓人心神不寧。
雪地里,烽火連營,火光照亮了半邊天。
刀劍相撞,飛羽流矢。
「將軍,糧草都燒了!」
「將軍,這群狗東西的營帳也快燒沒了!」
北霜國的營地留兵一萬,十三衛兩千。
廝殺艱難,眼瞧著那邊火光,戚鈺當即下令:「突圍,撤退!」
「是,將軍!」
都殺爽了,他們可是燒了狄人十三鷹!
北霜人也殺紅了眼,他娘的,中原人真惡毒!
大王子回來,他們怕是得以死謝罪!
「將這領頭的活捉,交給大王子處置!」
「是!」
頭盔下,戚鈺不屑的輕挑了下唇角,手中長槍狠狠摜下,馬蹄踏過屍身,捲起了地上殘雪。
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倒下去,有跨彎刀騎矮馬的,也有方才湊在一處吃餃子的。
溫熱的血濺到臉上,又迅速覆上些冰涼。
北地鵝毛大雪尋常,但他們回家難。
「沖!」
「將軍快走!」
戚鈺利落殺了旁邊的狄人,戰馬飛掠,「走!」
餘光掃過什麼,頓時眉目緊鎖,大喊:「趙大牛你做什麼!趕緊走!」
「我帶他……帶他一起走……」男人身強體壯,正將地上一個心口中刀、口吐鮮血的人往自己馬上扯。
戚鈺只瞧一眼便知,這人十之八九活不成了,可那是他弟弟。
戰場之上,瞬息萬變,經不住耽擱。
只這片刻,身後狄人已經追了上來,眼瞧著那彎刀就要落在趙大牛身上了,戚鈺調轉馬頭,手中長槍『鈧』的一聲擋下,吼道:「走!」
生人尚且不及活,又如何去顧及戰死的將士?
焦土,黃沙,便是上沙場時,將士準備好的歸宿。
戚鈺不及想他們在死前,是遺憾不能回家多些,還是對留在這裡的害怕恐懼更多。
但他做不了許多,只能盡力將活著的帶出去。
趙大牛終於把弟弟拖上了馬背,一雙眼猩紅,咬緊牙關,狠狠夾一下馬腹,便沖了出去。
戚鈺緊隨其後,如離箭的弦。
身後馬蹄聲響,緊追不放。
戚鈺知道,那是狄人。
冰天雪地,只他們的馬蹄上戴了鐵烙。
駿馬狂奔,忽的,有破風聲從身後傳來。
長隨大喊:「將軍小心!」
戚鈺回頭,竟是三箭齊發!
那身後緊追的黑壓壓的一片,卻是停了下來。
這是篤定他會中箭?還是篤定他會死?
恐懼襲上心頭時,冷汗爬滿了後背。
戚鈺手中長槍利落耍了個槍花,咣當兩聲,有兩隻箭羽沒入了厚雪中,一支利刃破開輕甲,陷入皮肉。
「將軍!」
「指揮使!」
幾聲急呼,馬還在狂奔,風聲呼嘯而過,颳得臉生疼,戚鈺大喘著氣,額前滲出了汗,卻是壓不住後背的疼。
他回頭,黑幕沉沉中,只見後面似有一人駕馬而來。
身長體闊,肩背弓箭,那駕馬姿勢,如捕食的狼。
「程二!」聲嘶力竭。
咚的一聲,滾落馬背。
來人追了上來,單手勒馬,馬蹄高揚。
他瞧著那被抬上馬的人,頓時嘖了聲,「好慘啊,小將軍。」
軍營里。
長隨將自己主子背進帳,眼淚都彪了出來,「軍醫呢?傳軍醫來!」
外面兵戈未止,廝殺聲縱然是在營帳中都能聽清。
不時有人抬著傷者進來,營地亂鬨鬨的,瀰漫著血腥味。
王觀是與醫師一同過來的,瞧見帳中站著的人時,神色頓是一凜。
「王大人。」身著狄服,編著小辮兒的人打招呼道。
長隨聽見動靜,剛想解釋,便見王觀朝榻邊走了過來。
盔甲難脫,頗費了一番功夫。
醫師查驗傷口,道:「右肋下,箭矢沒入兩寸有餘,勞大人將那燭台端來,再吩咐人燒些熱水來。」
王觀吩咐人去取熱水,又將燭火端去,問:「可有性命之憂?」
醫師:「不算兇險。」
王觀微不可察的鬆了口氣,指著那帳中唯一異服的人,吩咐護衛:「將他關起來。」
「我是友非敵。」程敬道。
他說著,下巴朝那邊準備拔箭的床榻輕抬,「那箭可是我射的,不然王三哥以為,他們怎能這般齊整回來?」
王觀面色未動,道:「關起來。」
程敬:「……」
油鹽不進。
第一縷曙光破開雲層時,外面的廝殺聲終於停了。
小片刻,幾位指揮使和將軍都過來了。
「小戚受傷了?」張將軍皺巴巴的臉都沒洗,身上還穿著沾著血污灰塵的盔甲,語氣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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