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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先前不是說,張將軍還想將孫女兒嫁給他嗎?」
「謠傳罷了,嫁了做甚?守活寡嗎?」
話越說越渾,謝蘊拿起茶杯,嘗了口粗茶,沒再聽他們說。
知道昨夜那事是尋常,短時間起不了戰事,她放心許多。
吃過羊湯,身上暖和不少,謝蘊將面紗遮好,問月去結帳付了銀子。
幾人緩步出來。
街上攤販陸續出攤,所賣之物大多粗糙,卻帶有這個地方粗獷的氣息風格,陶碗土罐,面紗布料,皆與中原的不同。也有香料胭脂、絲綢布匹等從中原帶回來的東西。
往裡面走,攤子少了,人卻很多。
奴隸市場。
有男有女,年歲不同,人與牲口一般,被鐵鏈鎖著,身上衣著單薄,視線麻木的垂著,並排蹲在地上,等著主人售賣。
謝蘊心口一怔,腳步頓住。
「姑娘……」身後聽雪低低喊了聲。
他們幾人衣著不算華貴,但是人多,且都穿得整潔嶄新,一進來,便被兩邊的奴隸主肆意打量。
謝蘊渾若未覺,腳尖一轉,輕聲道:「回去吧。」
只是這一遲疑,已經有人上前來介紹,官話夾雜著濃重口音,聽得不是很清楚,但幾兩銀錢,聽得真切。
謝蘊未做搭理,護衛上前,將人攔下。
其餘蠢蠢欲動的奴隸主瞧見,又坐下了。
走出去好遠,謝蘊心頭縈繞著的噁心感卻是遲遲散不去。
問月幾人也好不到哪兒去,臉色發白,她們雖是奴婢,但姑娘不打罵,還很是溫柔寬容,與那些地上蹲著,鎖著鐵鏈的不一樣。
聽雪蔫兒噠噠的道:「姑娘,她們好可憐……」
謝蘊聲音很淡,「我們管不了。」
半下午時,陰沉了幾日的天,落了場瓢潑大雨。
他們沒再出門,客棧里也難得吵鬧,直至夜深,熱鬧褪去,黑夜寂靜,謝蘊又聽見了馬蹄聲。
她沒再起來去看,眼皮沉沉去會周公。
許是落下的雨點太過急促,擾人心神,謝蘊夢見了前世那個夜晚。
早上醒來時,忽覺已至春闈。
只是不知,今年問鼎三甲的又是誰。
這裡的風很烈,吃食也粗糙,但是落日很好看,放眼望去的空曠,讓人生出些壯闊之感。
玩過兩日,第二天下午回來時,忽的聽聞狄人慾要和親,北霜王庭派來的使臣已至,與使臣一同來的,還有將要和親的大王子。
聽雪豎著耳朵聽八卦,謝蘊卻是忽的出神。
按時日算,春闈放榜三日後,便是殿試,和親文書送到鄴都,也不過是那幾日。
可她上一世,並未聽聞和親之事。
更何況,福安公主是官家最小的公主,她已出嫁,宮中並未有適齡的公主可以和親。
思忖間,卻是聽得一聲急呼。
謝蘊瞬間回神,抬眼便瞧見一男子駕馬朝她而來。
她今日沒覆面紗,身上的衣裳也不似這邊紗裙,頭紗,環鐲叮噹。
一身青綠襦裙,娉娉婷婷,墨黑的長髮挽起,露出纖細白嫩的脖頸,柔得像江南的水。
馬背上的男人,頭髮編了小辮,束著黑色額帶,上綴寶石,身上衣裳布料粗糙結實,衣襟左衽。
謝蘊瞳孔微怔,不及躲,一條長鞭纏上了她的腰。
竟是要當街搶人!
謝蘊霎時臉色一變,對上那位大王子收入囊中的表情,自袖袋拔出匕首,刀刃鋒利,皮鞭瞬間斷裂,力道隨之消失,她身子不受控的往下墜。
「姑娘!」聽雪尖叫一聲。
冷汗唰的爬上後背,謝蘊急急閉上眼,等著隨之而來的疼痛時,卻是聽見一道馬蹄聲驟然響在身後,緊接著腰間一緊,她整個人被一道力帶著翻坐馬上,整個人不受控的撲進男人懷裡,撞得柔軟處生疼。
「多管閒事!」烏爾濟不悅低斥道。
謝蘊手推著男人肩膀,拉開距離,一抬眼,撞入一雙冷淡視線,驀然怔住。
從前那張白淨討人喜歡的臉,曬黑了些,柔軟的輪廓變得冷硬,黑沉沉的眼眸凌厲,注視的目光與她手中開刃的匕首一般鋒利。
他不再是那個虛張聲勢喊著砸人鋪子的郎君,如今的他,似撐開的弓,出鞘的劍。
不怒自威,不寒而慄。
謝蘊喉嚨似是塞了棉花,怔怔的看著他,說不出話。
只見他看了一眼,便挪開了視線,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男人身上。
重生太久,謝蘊已然很久沒再嘗過他這般淡漠的態度,頓時心口一疼,好似被扎了一刀。
「大王子這是何意?」戚鈺冷聲問。
烏爾濟不以為意,目光垂涎的盯著他懷裡的美人兒,陰惻惻笑道:「聽聞,你們郢朝公主和親,都是帶陪嫁女的,本王子就要她了。」
「她不是宮女,大王子請自重。」
「戚鈺,你管得太多了。」烏爾濟微眯起眼,神色不善的警告道。
戚鈺不受威脅,扯唇輕笑了聲,低頭看向懷裡的人,手在那細柳腰上掐了一把,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瞧來時,拖腔帶調道:「告訴他,你跟他不跟?」
語氣狎弄,無盡玩味。
謝蘊臉色不好看,迎上他的視線,語氣也冷,「你有病?」
被罵的人昂首挺胸,揚著下巴朝烏爾濟得意道:「聽見沒,她看上本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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