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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鈺渾然未覺,說罷起身,警告道:「將你在宮裡學得那些腌臢手段給我收起來,張寅之事,謝蘊已與我說過,你借我之手料理他,此事我不與你追究,其一為著謝蘊,其二是張寅自作孽不可活,沒有半分是為你,你嫁也好,不嫁也罷,皆與我無關。」
「鈺哥哥,你當真這般絕情?我心悅你,難道是我錯了不成?」梁青瑤哭喊著要上前抱他。
戚鈺抬腳將椅子踹翻,『砰』的一聲,面色怒然,「滾開!」
梁青瑤腳步堪堪止住,哭得身子直顫,惹人心軟。
戚鈺失望道:「心悅本無錯,但因利己便要傷人,鑄成大錯,那便是十惡不赦。」
「馬場你的股息,我會買下,銀錢這些時日會送到你的府上,日後不論馬場還是國公府,你都不必再來了。」
戚鈺說罷,抬腳欲走,忽而聽得一聲——
「鈺哥哥,你就不怕我將你馬場之事說出來?」聲音依舊嬌柔,鎮定,卻又不似以往。
戚鈺腳步停下,回頭瞧她,笑得諷刺,「你覺得我怕?」
梁青瑤咬著唇,面色一凝,沒說話。
戚鈺冷嗤一聲,已然轉身,闊步出了廳堂,聲音被風送進來。
「滾吧!」
第32章 得償所願
戚鈺是在翌日傍晚回來的。
燭火昏暗搖曳, 謝蘊還是瞧見了他臉上腫起的巴掌印。
「這是和離書,已與官府備案,你……何時回家?」戚鈺將手中蓋了官印的紙遞給她, 喉嚨滾了滾, 還是沒忍住問。
謝蘊垂著眼,半晌才接過, 聲音很輕, 「明日。」
戚鈺喉間一卡,這才忽覺, 她書案上空無一物, 筆墨紙硯,一摞書卷,字畫筒,都收了起來。
有什麼湧上心頭, 瞬間憋紅了眼。
「好」,戚鈺深吸口氣, 微微點頭, 又道:「明日我送你出府, 護衛……」
「無需護衛」, 謝蘊眼眶溫熱, 忽而仰頭瞧他, 笑了笑道:「送我出府便好。」
戚鈺眸中似有細碎的光, 眉眼藏著感傷, 對視一瞬,他也勾唇輕笑, 「好。」
是約定,也是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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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七堂。
熱茶換過兩次, 一位嬤嬤進來道:「二娘子,殿下讓您進去。」
「多謝。」謝蘊起身,微微頷首。
屋裡,永嘉公主髮髻拆了,靠在迎枕上揉著額角,瞧著臉色不是很好,不等謝蘊行禮,便抬手道:「免了,上前來坐。」
今日近午時,永嘉公主被官家請入宮中,謝蘊自是聽聞,也知曉她要說什麼,不爭不辯的上前,在挨著軟榻的椅子上坐了。
「阿蘊,我是當真喜歡你。」永嘉公主開口道。
謝蘊:「謝殿下厚愛。」
似是因這稱呼,永嘉公主面色一怔,而後搖搖頭,瞧向她的眼神帶著些惋惜,「到底是我沒將戚鈺教好。」
「二爺很好」,謝蘊說著抬起眼,語氣肯定,「他有他的好。」
永嘉公主輕輕笑了下,面色卻是苦的,「今日他入宮,與官家說要和離,官家疼他,但也被氣得打了他二十板子,戚鈺梗著脖子依舊執著要和離,吵作一團時,戚鈺說了句,『她那般好的人,憑何要被我這混帳胚子拖進泥潭』,那道婚旨,到底是我求錯了,耽誤了你。」
謝蘊垂著眼扯了扯唇角,沒說出話來。
忽的想起,方才戚鈺轉身出去時,僵直的背影。
敘話片刻,氣氛寧靜溫和。
謝蘊起身告辭前,將帶來的東西奉上,「這套茶碗是殿下所贈,太過貴重,未曾用過,今日辭別,特來還與殿下。」
「你帶著吧。」永嘉公主道。
「宮中製品,於理不合,多謝殿下。」
謝蘊說罷,起身屈膝行禮,真心實意道:「叨擾良久,這些時日承蒙殿下關照,祝殿下從今把定春風笑,且作人間長壽仙。」[1]
目送那道纖瘦挺拔的背影出了屋子,永嘉公主長長嘆了口氣。
出了雲七堂,有一道廊亭,穿過去,便是後花園,再往前走……園子,長廊。
燭火亮在腳邊,謝蘊腳步停下,靜靜瞧了那拱花門半晌,片刻後,還是默然轉身。
園子裡的雪早就消融了,戚鈺蹲在地上,仰頭瞧著她笑時,說的那句『堆個我娘子』,那巴掌大的雪人留在了蒼山客舍。
雪是涼的,柿子是甜的。
謝蘊頓覺,身上好像卸下了什麼重量,輕飄飄的,背後吹來夜風,她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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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和離,是由娘家來接人。
謝蘊家書今日剛送出,多則半月才能收到,自然家裡無人來接。
門前車馬十幾輛,馬蹄踏在石板上噠噠作響。
這般陣仗,來往之人不免多瞧幾眼。
謝蘊緩步下了石階,道:「二爺就送到這兒吧。」
戚鈺腳步一頓,停下,立在最後一階。
他垂在身側的手捏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日後,望你得償所願,若是……若是願意,給我來個信兒。」
謝蘊仰著頭瞧他,眉目舒展。
她今日穿了雨後晴藍,襯得那張臉白皙細膩,那雙眼,盛著日光。
謝蘊對他的話不置可否,淡淡笑了笑,道:「身上的傷,記得上藥,珍重。」
說罷,她朝永嘉公主和白氏行禮後,轉身蹬車,餘光掃過日光下那奢華莊重的門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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