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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我便不去了。」謝蘊輕聲道。
「欸?」戚鈺臉上略顯納悶。
「上次祭宗廟,已承官家之恩,這次宮宴,母親是皇親國戚,雖說多帶兩人不打緊,但到底是不甚妥當,這熱鬧,兒媳便不去湊了。」謝蘊輕緩解釋。
永嘉公主瞪一眼睜著圓眼睛的兒子,臉上仿佛寫著,你看看你不成器。
戚鈺:「……」
「也罷,明日宮中人多,定然嘈雜的很,你在家裡也好,我讓人在院子裡給你備一桌宴。」永嘉公主道。
戚鈺眼珠子轉了兩圈,立馬道:「那我也不去了!我們在家裡守歲。」
永嘉公主心口鬱悶散了些,總算是上道了點。
欣慰不過須臾,便又聽這混帳開了口。
「但是紅封不能少!讓舅舅給我們倆裝得鼓鼓的!」
永嘉公主咬牙:「別逼我在過年的時候扇你。」
戚鈺敢怒不敢言,將手裡乾乾淨淨,不見一點經絡的橘子塞給謝蘊,小聲嘟囔:「好兇……」
謝蘊眼皮跳了下,沒說話。
.
翌日,晌午後,各院躁動。
謝蘊坐在榻上翻看書卷,恍若未聞。
片刻後,聽雪噔噔噔跑進來,歡喜道:「姑娘!奴婢穿這件好看嗎?」
梅紅衣裙,刺繡精緻,衣襟袖口和裙擺滾了一圈白色毛絨,看著甚是可愛。
「好看。」謝蘊笑道,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將手邊幾個紅封遞給她,「拿去給院子裡的人都發一個,你與問月、羌彌的,發完再過來拿。」
聽雪一聽便知,她家姑娘給她們仨的紅封與旁人的不同,頓時喜滋滋的去了。
聽著院子裡傳來嬉鬧歡喜聲,謝蘊勾了勾唇角,又翻過一頁書。
……每逢佳節倍思親。[1]
晚膳是在主院用的,剛至酉時,戚鈺便十分自覺的過來了,大馬金刀的往謝蘊對面一坐,不見外的端起她面前的茶喝。
謝蘊掃了眼,也沒作聲。
兩盞茶解渴,戚鈺閒不住的問:「你在看什麼?」
「詩文。」
「哦」,戚鈺吃了塊牛乳糕,又問:「我在太廟給你的那茶葉喝完了嗎?」
謝蘊淡漠翻了頁書卷,道:「讓人給我祖父送去了。」
「哦,那我改日進宮再給要一些來。」
「……」
戚鈺絲毫不覺不妥,還掰著手指頭數,「舅舅那裡還有美酒,字畫,瓶瓶罐罐許多,祖父、叔父叔母還喜歡什麼?我一併要來。」
謝蘊閉了閉眼,「……不必。」
「都不喜歡呀?也是,那些東西都無甚意趣……」
用過晚膳,謝蘊便委婉趕人了。
戚鈺卻是坐著不願走,賴賴唧唧道:「我想與你守歲。」
「我要歇息了。」謝蘊道。
戚鈺一張臉被酒意熏紅些,雙手捂著說:「啊?你不去街上逛逛嗎?今日新歲,許多酒樓都很好玩兒。」
「二爺去吧。」謝蘊不為所動。
「行吧」,戚鈺站起身,「我有歲禮贈你,本想著守完歲再送的,但你要睡了……」
他吃了酒,身上暖乎乎的,說話溫吞,多了幾分懶洋洋的拖沓,但碎碎念的嘟囔聲沒改。
謝蘊深吸口氣,站著瞧他,似是催促趕緊的,送完就走。
卻是不想,戚鈺過去拿了她披風,不由分說的給她系好,「走。」
這般語氣,像極了那日在柿子園裡,他微眯著眼仰頭看著柿子樹,「打。」
「去哪兒?」謝蘊將那畫面驅散,細眉微蹙的問。
「帶你去拿賀禮。」戚鈺似是怕她不跟他走,手握住她的細腕,那裡有一隻羊脂玉鐲,溫潤,卻是不及她那一截皓腕。
戚鈺咽了咽口水,耳根在黑夜裡漸紅。
丫鬟們都聚在一處用飯,屋子裡燭火亮,嬉笑聲卻輕。
兩人誰都沒驚動,出了四宜堂,出了府。
被抱起放到馬上時,謝蘊還有種恍惚感,後背驀然貼上一片溫熱胸膛,他的熱傳至她身上,灼得她往前輕挪。
甫一動,腰被一隻手掐住,略帶酒氣的呼吸纏在耳後,「別動。」
那隻手往前,將她披風攏好抓著。
謝蘊未及回神,便聽耳邊低聲——
「走了。」
姑蘇多水多船,謝蘊騎術不佳,馬蹄揚起時,她幾欲抑制不住的驚呼一聲,聽得耳畔低笑聲。
「駕!」
馬自長街過,那豆亮的燭火迅速閃過,將那些歡聲笑語拋之身後。
今夜新歲,城門未關。
馬蹄聲急,風揚起,冷冽乾燥的空氣爭先恐後的湧入鼻腔,不同於姑蘇的潮濕,謝蘊莫名感受到了快意,僵了許久的身子都軟了些。
戚鈺感覺到,唇角的笑意漸濃,一雙眸燦若星子。
出了城,謝蘊便猜到他要帶她去哪兒了。
馬場。
背後有山,前面有泉,一片荒原上建著馬場。
「我幼時便愛馬,這地兒,是舅舅給我的,宮裡旁人都不知道」,戚鈺驕傲道,勒馬停下,他翻身下來,又將謝蘊抱下來。
許久未踩實地,謝蘊腿腳有些發軟,險些跪下,被他提著腰帶起。
「沒事吧?」戚鈺問。
謝蘊搖搖頭,視線在眼前景色划過。
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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