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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鈺將雞腿啃乾淨,拿著帕子擦了擦手,這才抬起眼,頓時皺眉道:「你怎麼穿成這樣?不冷嗎?」
粉藕輕紗薄,白皙肌膚若隱若現,愈發襯得身姿纖細玲瓏。
梁青瑤咬了咬唇,在他身側坐下,「我方才歇下了。」
還未靠近,戚鈺便霍然起身,扯了架子上的披風兜頭扔給她,直接道:「我聽你那丫鬟說,你的親事定了張寅?」
梁青瑤剛把披風從頭上扯下來,聞言,低低『嗯』了聲。
「你莫不是腦子壞了?那人豈是能嫁的?」戚鈺聲音倏然提高。
梁青瑤抬眼看他,目光似是落入他眼底,咬了咬唇:「鈺哥哥想我嫁誰?」
「這與我所想有何干係?是你想嫁誰?」戚鈺皺眉道。
梁青瑤定定瞧他半晌,忽的唇角抿著些苦笑,「我想嫁之人,已經娶妻了。」
「哦,那你換一個吧。」戚鈺無所謂道。
梁青瑤眉心微蹙,心裡一疼,「……你當真如此想?」
戚鈺神色莫名,「不然呢?是你去做妾,還是讓人家休妻?」
說罷,他倏然正色,「梁青瑤,斷然你是郡主,也沒有要人家休了正妻的道理。」
似是被戳中了什麼,梁青瑤臉色一白,眼睫微顫。
須臾,她抬眼,自嘲的笑了一聲,「若是他自個兒願意呢?」
戚鈺眉頭狠狠夾了一下,不悅道:「連髮妻都能休,這樣的人你喜歡什麼?」
他背光而站,垂眸瞧著她,那雙眼睛裡神色隱晦,有些他看不懂的東西。
「鈺哥哥,你回去吧。」梁青瑤微垂眼道,披風下的手掐進了掌心。
「張寅你定是要嫁?」戚鈺問。
他來本就是為了這事。
鄴都有兩個混帳,一個是他,另一便是張寅。
從前在宮中讀書時,他們便不對付,時常打架,後來他出了宮,張寅那混帳也未多待幾年,尋常多是混跡勾欄瓦肆,身邊的狐朋狗友成群,還未娶妻,院子裡便住了十幾個妾室,浪蕩的很。
便是知道,他才要來勸她。
梁青瑤苦笑道:「我又哪裡能選?」
「你若不想嫁,便與娘娘言明,她還能逼你不成?」戚鈺煩道。
「你不也被姑母逼著娶了謝蘊?」梁青瑤忽的怨聲喊。
屋裡靜默片刻,她又低聲道:「你都尚且不如意,我又豈敢推拒?皇后娘娘不是我阿娘,我從來都沒得選。」
「我如意了。」戚鈺忽的道。
梁青瑤臉上神色頓然僵住,片刻後龜裂,滿眼不可置信的瞧著他。
戚鈺神色認真又重複一遍:「她很好,非張寅之流可比。母親雖是逼我,但有聖旨賜婚,若拒,是抗旨。你不一樣,你與張寅不過是皇后娘娘說親,如今既無媒人上門,也未互換庚帖,若你不願,還來得及。」
「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戚鈺回來時,四宜堂已然熄了燭火,到處黑黢黢一片。
他停在主院門前,半晌後,抬手輕敲了兩聲。
未有應聲。
一連幾日,謝蘊早出晚歸。
白珠兒又來了兩次,皆未見到人,只得將匣子留下,讓丫鬟代為答謝。
而一同守株待兔的,還有戚鈺。
那三棵樹雖是未長高,但他親自澆了水,仔細呵護著,打定主意今日定要等到謝蘊,索性抱著暖手爐坐在門檻前等。
冬瓜來替他換過幾次手爐,終是被憋住,小聲道:「二爺,青瑤郡主的丫鬟說,今兒郡主被提親了,與慶國公府換了庚帖。」
戚鈺『哦』了聲。
他能勸的都勸了,她執意如此,那便隨她去吧。
天色逐漸暗了,丫鬟們將廊下的燭火點著了,隱隱綽綽透著光亮,罩在門口那縮成一團的人身上。
又是許久,疊疊的腳步聲傳來。
戚鈺捂著肚子扭頭,朝著那走近的人,語氣哀怨道:「你怎的才回來呀?」
他說著起身,等著那身著輕藍披風的人靠近。
謝蘊走近,目光掃過他,腳步卻是未停。
擦肩而過時,手臂忽的被一把握住,她臉色倏地一變,白了兩分。
聽雪眼睛一瞪,慌忙上前將那隻手扒拉開,滿眼心疼的瞧向謝蘊。
「我帶你去——」戚鈺話未說完,手被『啪』的甩掉了,他話音戛然而止,面色茫然。
問月也上前一步,將謝蘊與聽雪護在身後,柔聲道:「二爺還是改日吧。」
戚鈺還張著嘴,手僵在了半空,餘光瞧著那道身影步入了院裡,身邊兩個丫鬟緊跟。
門前似是熱鬧了須臾,又瞬間歸於冷寂。
他微微側首,目光在院子裡環視一圈,他住了十幾年的地兒,如今忽覺陌生的很。
幾個丫鬟進進出出,窗紙上映出幾道身影。
戚鈺怔然瞧了片刻,唇角忽的勾起一抹嘲笑,抬腳往外走。
「二爺……」身後小廝喚了一聲。
「別跟著。」
聲音冷寒,小廝生生止住了步子,眼瞧著那道身影繞過影壁,消失不見。
他頹然嘆了口氣,又往院裡瞧了眼,燈火明亮,好不熱鬧。
屋裡,清淡薰香壓不住腥甜血腥味。
謝蘊面白如紙,左臂衣袖挽了起來,小臂上豁然一道血痕,皮肉外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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