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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鄭閣老才幹脆想著,宗室之事,還是由宗室之人最好評斷,只要將賀雲錚帶到建隆帝眼前,後續種種,皆就由建隆帝評判。
若賀雲錚當真是天家血脈自是好事,若始終找不到證據……光憑這張臉,就看建隆帝的心思了。
鄭閣老不多言,只悄然衝著身後的隨從使了個眼色,命其去打探究竟發生了何事。
賀雲錚怔在了原地。
趙琦嘶吼過後亦有後怕,然而她卻想著能止住一刻是一刻,真讓賀雲錚去了,除了損條人命以外,無濟於事。
她鬆開手,啞聲絮叨:「為今之計,只有去大慶殿,不論用什麼法子,去請鄭家大郎過來……」
然而話音剛落,賀雲錚勉強從雪地里撐起身:「那此事便拜託王妃了。」
趙琦一頓:「你還要去?」
「懇請王妃告知郡主在何處。」
賀雲錚在風雪挺直止了脊背,字字擲地有聲。
遠看著賀雲錚不知又問趙琦討問了什麼,隨即轉身便繼續朝著另一頭跑遠,建隆帝亦難得性急地要跟上去。
「陛下,外頭大雪……」
鄭閣老剛要阻攔,打探的人回來,面色複雜地將他在偏殿外打探到的情況如數告知。
鄭閣老面色微沉——
果真如此!
當年大郎之所以及時退避與洛嘉的關係,其中一憂,不正是懷疑晉王這狼子野心,對其名義上的妹妹包藏禍心麼!
沒想晉王今日竟如此不管不顧,還在宮中便敢如此肆意妄為!
可他到底不好當著建隆帝的面表露什麼,只來及匆忙跟上建隆帝,遙遙盯著那少年一路奔向偏殿。
賀雲錚在這樣的大雪漫天中跑得肺都要炸了,恍惚讓他想起上一個這樣大跑的雪夜,他同樣為了洛嘉去攔了秦恆的車。
如今想想……真是飲鴆止渴,洛嘉每每提起晉王,臉上的神色都不似簡單輕鬆。
洛嘉甚至早也同他說過,晉王會派遣人員在她周圍監視!
本就有跡可循,她對晉王從未鬆懈過提防,這些種種,怎會是尋常兄妹呢!?
賀雲錚咬緊牙關,迎著風雪奔襲!
侍衛裝扮在宮中並不顯然,然而真當他即將闖入偏殿前時,卻一眼看到了守在外頭的魏川。
以此證明,秦恆當真就在偏殿中,而甚至要親衛守在門口……
腳步緩下,忽而就想起了趙琦剛剛的質問——
憑何覺得自己能有辦法?
可若是他不來,洛嘉豈不是就要獨自一個人應對一切了嗎?
曲江水榭那日,賀雲錚清清楚楚看到了鄭雪澄眼中的退意,更知道此人曾經就捨棄過郡主一次,如今面對這樣的情境,對方不會來的。
能為洛嘉捨身的只有他……他無父無母,也給瑛瑛置辦好了屋舍留下了足夠的錢財,有楊娘子偶爾幫扶,一輩子能過得極好。
洛嘉只有他了!
他要赤手空拳從晉王的親兵手中闖過,推開這扇門。
賀雲錚繃緊了身體,然而此刻,背後的杖刑傷處終於傳來清晰的痛意。
與鄭叔蘅對練時,對方尚且會顧及他有傷在身,而當日險些下死手打死自己的魏川卻不會——
賀雲錚站在廊柱後方,腦袋裡的經脈都幾乎被摧裂了!
而這一切,又全然落在建隆帝與鄭閣老眼中。
建隆帝在遠方的殿檐下看了許久,結合剛剛鄭閣老的人打探到的消息,才緩緩發問:
「他……就是端午那次,捨身救了洛嘉的小馬奴?」
鄭閣老垂眸道是,又低聲把自己打探到的,關於賀雲錚這些年來的經歷以及與洛嘉的些許事,一五一十盡數告知了這位孱弱的聖人。
建隆帝安靜聽著,時而露出恍惚,時而又覺好笑。
原來那日真不是自己在高樓上魔怔了,原來這少年,當真與他早年薨逝的兄長極為相像。
可到了最後,他卻是難辨喜怒地搖了搖頭:「與誰不好……」
偏偏是那洛嘉。
鄭閣老頷首,兩人都默契未提今日鄭閣老將人帶入宮中是為何,許多事情心照不宣。
「陛下可要著人幫忙?」
然建隆帝卻出乎他的意料,雖視線一刻不松,卻緩緩搖了搖頭。
鄭閣老詫異——這還不幫?
賀雲錚或許是中宮唯一得以翻身的機會了,萬一今日真叫對方橫死此處……
「朕要看看,他為了洛嘉要做到哪一步。」
「也要看看,他在晉王手下,能挺多久。」
鄭閣老微微一頓,心中一時感慨萬千!
他本以為建隆帝會十分珍惜這少年,因為哪怕對方不是前太子血脈,但起碼也能借為利用發揮。
可不知該說天家無情,還是建隆帝已被磋磨得失了心性,他竟要先考察過賀雲錚,才決定是否要啟用這少年,以免空有希冀,到最後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鄭閣老思忖良久,剛要再問,可要先調遣些人馬,那頭的賀雲錚卻掉頭走了。
他瞠目,卻見建隆帝反倒有幾分鬆氣,鬆懈了肩膀,雙手扶住了闌檻長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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