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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恆目光深沉。
洛嘉看向他,仿若不認輸般揚起了個笑容:「難道兄長也認為我罰的重了?」
人群聽明白了大概,一時間此起彼伏地低聲議論,原以為這永嘉郡主轉了性,沒想竟還是個心狠手辣的主兒!
又有人道,可這聽來,郡主也不過是按律行事罷了,普通人家的家奴冒犯主子尚且要責罰,難不成她們這些官家娘子,更能怠慢不成?
一時間外頭議論聲紛紛。
秦恆身後的親衛們神色各異,更有一批身著便衣的高大侍衛不知何時攏在了親衛們身後。
洛嘉幽幽掃過那群人,攏於袖中的手掌握得緊緊,目光尖銳難得不曾退避。
原本心中還有幾分不解的趙琦才突然有了一絲懷疑,愕然攥緊了衣袖——
洛嘉這瘋丫頭,她或許不是為了懲處賀雲錚,而是在為他謀求一絲生機!
前頭已說了,這趟秦恆出征回京,未曾迎來百姓簇擁,全因他打了太久的仗,勞民傷財。如今只要他還顧及著最後的儀態,還想作出表面功夫,便不值得當著民眾的面,再為任何小事大動干戈。
而洛嘉借著她往日跋扈的外衣,已將這次的刑罰提到了最高,但凡還有不滿,那就是真正的暴戾無道!
可這……這法子終歸險惡,難道她就一點兒不在意賀雲錚的死活嗎?
是,如今洛嘉正值出府或者和親的大事上,不容走錯一步——
可這罪,終歸是要賀雲錚來受啊!
趙琦一時不知到底該如何規勸這件事,她只覺得洛嘉太鏗鏘硬氣了,甚至比她這將門出身的人還要堅硬如鐵。
甚至……洛嘉表現出來的,她其實好像也並不多在意賀雲錚有沒有犯錯,能不能活。
她只是要掙來這口氣:
她不會為任何人犧牲自己的利益,而她的奴僕,她的人,要死也只能死在她手上,由她親自下令。
原先還以為洛嘉當真喜愛這小馬奴,如今趙琦反覆思索,也只能相信,或許洛嘉對對方,也當真僅只有些微薄的喜愛,一旦面對到抉擇的時候,她可以忍痛割捨掉任何人。
她最在意的人,始終是自己。
秦恆沉默許久,終於緩緩扯了扯嘴角:「你是郡主,便按你說的來吧。」
趙琦不知該鬆氣還是心梗。
然而下一秒,秦恆抬抬手指:「你的侍衛今日既來的不多,便叫魏川代以施刑。」
一直站在他身後的親衛立即領命!
手掌粗的竹板如要撕裂寒風,凜然杖打在少年人雖漸寬厚,可比起軍戶們仍顯單薄的身體上,道道不留情!
賀雲錚猝不及防被打趴在地,身上剛癒合不久的傷疤宛若要被重新撕裂。
他惶然不解,痛憤到理智漸退,匍匐在地的時候,目光怔怔地看向不遠處似乎也看著他的洛嘉。
她是真的要懲罰他嗎?
她難道不知道,自己是無辜的,今日完全是一場無妄之災嗎?
那些沒有問出口的疑惑,因為信賴洛嘉而全權交託出去的認命,此刻被竹板的杖打一聲聲打散,終於化成一道道痛苦不堪地吼叫——
「啊!」
在這片他與洛嘉共赴過的江面上,盤桓不休!
洛嘉端坐在上首的側面,近似自虐般,一瞬不瞬凝緊賀雲錚受刑時,青筋凸起望向自己的模樣。
秦恆因著不能傳出更兇殘的名號,所以今日不會有機會將賀雲錚當街杖殺,但他要換上自己的人,便代表著他不准許洛嘉自己留情——
最好的就是當街未能殺死,而收手後賀雲錚傷重不治。
痛苦的吼叫聲夾在人群此起彼伏的嘆叫聲中,卻未被淹沒,低沉如驚雷轟鳴,淺褐色的圓瞳幾乎聚成一簇灼人的火星!
洛嘉脊背硬挺著,面色冰冷,然而卻再一次清清楚楚地聽到了自己心底里的那個聲音:
別死!
不准死!
她從未有哪一刻,將心中所有的情緒全然調動起來,又不得不全埋藏於她平靜的面容下,幾欲讓她窒息。
*
家奴的杖刑用的是竹板,比起軍營里的木棍已好太多,且折杖法還順理成章節省了許多杖。但饒是如此,人被晉王的親衛親自處罰,也受了大罪。
秦恆定定看了眼伏在地上的少年,目光終於不再緊逼,加之女眷們還在等待,今日之事也算是暫且了卻了。
他緩緩起身,趙琦立刻跟上,不讓期間再有生變的可能。
秦恆體察著他正妻的惶恐,心中不甚在意地撇開了視線。
魏川駕馬跟上秦恆,低聲道:「王爺,那小子相當結實,還留有氣兒在。」
秦恆嗯了一聲,漠然發令:「那便找個時機處理乾淨。」
魏川一凜,隨後略微遲疑:「可屬下觀郡主今日郡主硬氣著,寧願親眼看著那小馬奴赴死,懷疑她究竟是否……」
秦恆側目輕睨他一眼,魏川立刻噤聲:「屬下失言。」
秦恆轉回目光,語氣莫辨:「不論她今日表現是何目的,終歸已查明了那小馬奴不過是個普通人罷了。」
即使普通人,就不必多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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