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頁
全由著那老虔婆自己的心意,連一個郡主的生死都要隨意操作,多可笑?
洛嘉被迫押跪在地上的一瞬,腦海里全是對這深深宮闈的詛咒與厭惡,對這要人性命的權勢的又愛又恨!
「放開我!」
瑾嬤嬤看著她如有毒火飛竄的眸子,冷笑一聲沉臉吩咐:「郡主稍安,給郡主餵藥!」
洛嘉握緊拳頭,面色鐵青!
而變故也就在宮人們扣住洛嘉的下巴,要給她灌藥的一瞬——
一支飛箭破空而來,聲音未炸開,鮮血已從傷口迸濺,正好灑落在洛嘉早已被血染的斑斕的衣襟上!
洛嘉瞳孔驟然縮緊!
遲來的尖叫響徹殿宇。
瑾嬤嬤剛要跟著叫起來,轉身卻猛然瞪大了眼!
「聒噪!」
高大男子一步一步從殿外走進來,射出箭的弓還握在他掌中,銀色的鎧甲在走動中發出刺心的碰撞聲,沉澱了這場雪夜裡最極致的寒冷。
他一個人來,但無人會覺得他一個人不足以威懾人,所有人被這份凜冽的殺氣喝到無聲。
「瑾嬤嬤,本王應當說過,洛嘉是本王的妹妹,她若犯錯,輪不到爾等婦人處置私刑吧?」
低沉且嘶啞的聲音宛若他駐守了一年的西北風沙,兀一開口,便仿佛把更北的嚴寒也一道帶回了京城。
他不懼殺人,不論遼人,大鄴人,男人,女人,甚至在他才十四歲的時候,就為洛嘉殺過人。
瑾嬤嬤的心臟宛若被攥緊,連同滿宮殿的人噗通跪地,惶恐大喊:「王爺恕罪!王爺恕罪!老奴、老奴……」
她倒是忠心耿耿,不願破壞太后與晉王的情誼,哪怕已經嚇得魂飛魄散,也只忍淚咬牙叩頭:「老奴只不過是想替太后教訓教訓郡主,因著郡主忤逆了太后的好意,打翻了她送來的藥而已!」
殿中哭喊求饒聲響徹。
胡說!
洛嘉幾乎下意識就要怒吼反駁,然而她才剛剛開口,血腥氣便從極近的地方衝進她的口鼻腦海,幾欲將她整個人掀翻過去。
秦恆腰間長刀悔出,瑾嬤嬤人頭應聲落地!
鮮血在富麗堂皇的玉石地磚上如同一團散開的花,原本被恐懼包圍的宮人們頓時連哭聲都不敢發了。
殿閣中人噤若寒蟬!
洛嘉怔著眼,被自高而下俯視著,視線如同有形的利刃,她雖想要竭力維持儀態,區別於那群卑微怯懦之人,然而卻不知道自己守住了多少,又泄露了多少。
她嘴唇啟張,肉眼可查地顫抖幾分,卻終於沒能發出一聲辯駁。
秦恆簡單開口:「回去。」
洛嘉緊繃的一身骨骼,瞬間放鬆得卻近似要散架了。
她絲毫沒有再拖延的打算,也不敢想讓秦恆繼續為自己出氣——因為此刻看來,秦恆早就知道其中彎繞,當眾斬下瑾嬤嬤的頭,就是交代。
旁的,她還能多求嗎?
不能的。
哪怕在野心最旺盛的時候動了秦恆在汾州的部署,她也力求手段乾淨,做的盡善盡美,因為那會兒心中想的妥帖之策便是在事後故作不解,亦或是裝作無辜地祈求他的原諒。
今日出了這麼多事,她自然更不敢求他為她出頭,為她去與他的親祖母討要說法。
他能來救她一命,已是恩賜,她不能再暴露丁點兒疏漏,哪怕是心中對人命的畏懼。
然而洛嘉卻高估了自己,精疲力竭的她踏出殿門的一瞬,早已無力的腿腳幾欲跪磕在門檻上。
秦恆卻似乎早有預料,想也不想伸手攬住了她的腰。
洛嘉的身體下意識僵硬住,秦恆仿若未察,對他而言一隻手便能攬動的女子,也同樣一隻手就能將她提攜擁入懷中。
如同一隻小貓,柔軟,且反抗的力度微不可察。
洛嘉被他輕而易舉帶離,殿中也終於重新響起了此起彼伏的驚悚哭泣,一旁的兩具屍體仍在潺潺流血,給這個漂亮的雪夜增添了一抹鮮紅色。
「瑾嬤嬤……瑾嬤嬤!」
「王爺回來了……快些去稟報太后……去稟告太后!」
宮人們艱難從地上爬起身,顫顫巍巍地相護攙扶。
然而跨過殿內橫豎躺著的兩具宮人身體,其中還有一具是頤和宮的瑾嬤嬤,陪在太后身邊幾十年的老人,這群宮人的腦袋便猛猛一抽,錐心的怕!
初雪的這一夜,本該是個闔家早歸,相依看雪的好日子,卻因著秦恆的秘密回京,如同給風雪加了一道勁兒,席捲了整個京城都不再安寧。
洛嘉踉蹌著從馬車中下來,回程安靜一路,終於讓她回歸了些許冷靜,也讓她被秦恆抱上馬車後,僵硬的半邊身體漸漸恢復了知覺。
王府前早站滿了人,趙琦原本今日回了趙家,滿打滿算商議著如何救出洛嘉。
奈何秦恆回京的消息傳來,哪怕她心中對著太后的事再憤怒不滿,為了不擴大影響,也要帶領王府眾人迎在門口——
這次,齊國公府終於信了女兒在宗室中所受的委屈,可今日禍端說到底畢竟不是秦恆引起的,趙琦再吞不下這口氣,也不能在外人面前落了話柄,不能真的把她的夫君獨自晾在王府,不能真不管洛嘉了!
她是主動自己回來的王府,然而秦恆下馬之後,僅僅看了她一眼,隨即便扭頭看向了馬車中走下來的洛嘉。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