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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已快離開,再來遊覽四處,心性已然不同,知道此地官場陰私和暗中腌臢,她看向街頭巷尾這些努力生活的百姓,眼中也有了不一樣的意味。
都是在苦海掙扎求生,湊活應付度日罷了。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這些在她眼中如螻蟻一般的百姓們,卻在認出她是當日帶領剿匪隊伍回來的娘子後,既震驚又興奮地圍過來!
道謝的道謝,送吃食的送吃食,吵嚷聲險些掀翻街道,都把她當做英雄般擁簇起來!
幾個侍衛險些沒攔住這份熱情!
洛嘉也始料未及。
原本冒險剿匪,她是有為了獲得這份功績的謀算,誰知突然直面此等真情實感的感謝,宛如撞上一顆顆極其碎小的火星,明明微弱的肉眼難辨,可連片成團,便焚燒成一片滾燙的火海。
甚至把原先在府衙里,被知州知縣兩人鬧出的噁心都燒得不見蹤影了。
洛嘉難得慌亂地從人群中退出來,轉身暗嘆幸而出門前敷了粉,稍稍遮掩了她泛紅的臉頰,可雙手不自覺地顫抖仍舊給了她極大的震撼。
這是頭一次……頭一次面對這麼多人,不是被他們質問、嘲諷、辱罵。
她故作豁達淡泊地帶著侍衛離開,身體深處卻幾欲為這種感覺戰慄!又刻薄的在心中憐憫這些人——
他們的感激來得真容易。
他們甚至不知道這樁剿匪背後的利益交換與避讓,不知道她其實只想做一個明哲
保身的摘果人,後面的事丁點兒不願沾染,便這麼熱情地來感激自己。
就像一開始的賀雲錚,騙他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想到這兒,她控制不住飛揚的思緒終於戛然停滯。
巧也是巧,她為了避讓人群,刻意選了一條人煙稀少的小道,繞了幾段路後,眼前略顯陳舊的院落便恰好是安置那些人質們的臨時住處。
這群婦人被綁架,其實全然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山匪肆虐的地方,定然會有這等綁架買賣婦女之事,巧是巧在了和賀雲錚尋找母親撞到一塊,才讓他們意外抓住了這微小端倪,起底了整件大案。
差役們今早剛得命令,從洛嘉的侍衛手中接過板底,如今竟已十分嚴密地將此處圍了起來。
比起保護,更像看守,如同知州縣令二人幾乎藏不住的野望一般□□。
洛嘉佇立在街對岸,眼眸微動。
第47章 縱火
賀雲錚被關在屋裡已有半日, 昏沉之際,忽而聽到外面傳來一波十分大的動靜——
「速度快些!郡主剛派人回來傳話,今夜就走!」
「怎麼突然改主意了?」
「誰知道, 總之快些動作!郡主已在外面了, 咱們收拾好了直接出發!」
賀雲錚一愣, 今夜就出發?
那豈不是說, 連給他最後問一問的機會都沒有了!?
賀雲錚震驚不已地起身衝到門前, 奮力吶喊捶門:「讓我出去!我要見郡主!」
侍衛趕忙無奈抵住門, 實在忍不住, 苦口婆心地低罵了他聲:
「你不想活了能不能別連累我們!郡主都放話了, 你難不成還要抗令?」
大鄴的條法清清楚楚規定了, 奴僕違抗主子的命令, 是可以不必告官而當場格殺的!這小子真是趕上了好時候,沒見過幾次大鄴權貴處置家奴。
賀雲錚不知聽了多少勸他低頭認命的說辭。
他的手指幾欲在門框上摳出血痕。
撕開了旖旎柔情的遮掩偽裝, 他與她之間被權勢割開的天譴,深得觸目驚心, 幾乎要把他貶低到了塵埃里。
而另一頭, 一直派人暗中監視小院的崔長珂猛然跳起來:「她這麼快去城西了!?」
差役不安地點頭:「對!帶了好幾個侍衛, 她又是郡主, 咱們的人根本不敢攔!」
崔長珂急得來回踱步:「早不去晚不去, 前腳和我們說過場面話後腳就去……難道她交託人質本就是緩兵之計?」
差役遲疑:「或許只是去看看?」
崔長珂冷冷看了對方一眼,心想郡主可以只是去看看,但他們這些腦袋拴在褲腰帶上的人卻不能如此輕易揣測。
郡主這些日子每每踩著他的底線, 他已經不敢掉以輕心了。
崔長珂鐵青著臉吩咐:「去小院看看,她帶的其他人馬可有什麼動作!」
差役趕忙照辦, 回來之後惴惴不安匯報:「大人,那群侍衛還在收斂行裝, 不過……不過瞧著速度是抓緊了許多。」
崔長珂閉上眼。
做縣令不算有本事,但在汾州、在西河縣這樣的地方,做縣令不僅有本事,還得有手段、有魄力。
他不能再聽信知州的中庸之言,任由永嘉郡主伸手越界了。
崔長珂猛睜開眼,壓低了聲音:「去,去將錢氏找來……」
哪怕他動作過激,被知州知道了定會大發雷霆,但終歸好過郡主真背著他們在做什麼不得了的小動作,將他們的事兒直接捅回京!
差役一聽他安排,眉頭一跳:「大人,咱們中午剛給那些婦人的餐食和井水裡投了藥,這會兒……不得出人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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