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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為他會和之前一樣徑直走過,卻不想他居然停下,目光壓迫看過來。
「你現在才下山?」
穆寧還保持著行禮動作,「與梵音師妹有些話說。」
想到他與她的婚約,鍾離宴平淡的眸底透出些不悅,「你無意娶她,日後也少來招惹她。」
穆寧詫異抬頭,他何時理會過這種事?
他解釋,「此事說來是我有愧於她,只是想彌補一二。」
鍾離宴眼神淡漠,「你對女子都是如此多情嗎?」
「既然做不到鍾情於她,那就離遠些。」
收回視線,路過穆寧身邊時他說,「你與她的婚事就此作罷,以後也不要再提。」
直到他走遠,穆寧才站直身子,望著那道遠去的黑色背影,他目露疑惑。
鍾離少主有些奇怪。
……
鍾離聿的傷需要每日浸泡靈泉,他為防梵音趁機去招惹鍾離宴,養傷期間幾乎與她寸步不離。
靈泉在霧凇崖的一處石窟中,梵音將他扶過來就任由他自己下去,他若不小心摔倒,她只會旁觀嘲笑。
鍾離聿泡在靈泉里,白色中衣暈濕,神色不善盯著她,「你現在只會在哥哥面前裝溫柔良善嗎?」
她姿態懶散坐在靈泉邊,霧氣蒸騰令裸露在外的皮膚泛起嬌紅,「你嫉妒嗎?」
他冷笑,「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現在有多矯揉造作。」
「要不說你還是個孩子呢。」她意有所指看過來。
鍾離聿閉了閉眼,強壓下想掐死她的衝動,半晌語氣冷硬開口,「她遲遲不聯繫我,青衍那邊怎麼辦。」
「若非你無能,我們也不用頭疼這個。」她輕緩出聲。
「你是不是真的以為在這霧凇崖上能為所欲為?」他咬牙問。
「不會哦,我若真能為所欲為,你現下該喚我一聲嫂嫂了。」
鍾離聿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他當初竟然還覺得她遇事就只會哭不值得警惕,從那時起他就被她騙了!
「只要我在霧凇崖一天,你就別妄想染指哥哥!」他冷聲警告。
梵音撐起身子靠近他,上下打量一番,笑得有些輕佻,「你對自己哥哥占有欲這麼強嗎?」
她怎敢這樣褻瀆他與哥哥之間的感情!
鍾離聿氣極,從靈泉起身猛地朝她走來,於四濺的水花中,一把抓住她撐在池邊的手,用力拽起!
威脅的話還未說出口,沉沉響起的腳步引得兩人一同側目,鍾離宴高大修長的身影立在洞口,目光落在糾纏在靈池邊的二人身上,一貫淡漠的眸底出現一絲裂痕。
他皺眉轉身,留下一句,「注意分寸,不可無禮!」
鍾離聿這才回神,此刻說什麼都顯得欲蓋彌彰,鬆手氣悶坐回靈池裡,「你滿意了!」
梵音也有些生氣,「我滿意你讓他徹底對我敬而遠之嗎?」
她起身,理了理沾到水漬的裙角,快步追出去。
鍾離聿生氣在後面喊,「不許你靠近我哥!」
梵音雙手攏著衣裙奔出去,與走在前面的鐘離宴擦肩而過,印著淚痕的側臉恰好映入他眼中。
鍾離宴目光沉沉看她倉惶遠去的背影,纖細,瘦弱,足以勾起任何一個男人的惻隱之心。
他想起剛剛靈池邊那一幕,她哭著跑出來是因為受了欺辱嗎?
看清她離去的方向,那裡並不是回她房間的路,霧凇崖上處處懸崖峭壁,一旦失足墜落,金丹修為也難以自保,何況她僅是個築基。
臉色一沉,他還是跟了過去。
清冷月光灑下餘暉,他在一處斷崖旁尋到她,身形單薄的女孩雙手環膝坐在崖邊,皎潔的月亮與她為伴,襯得她更加形單影隻。
鍾離宴沒有過去,站在陰影處等她,他過來只為確認她不會出意外,其餘的不會幹涉。
她一開始只是低聲嗚咽,後來哭的累了就將頭枕在膝上,半晌沒有動靜。
崖底寒風刺骨,睡在這裡就算有法衣也難免受寒,鍾離宴皺起眉,終究還是走過去。
在她身旁站定,他沒有叫醒她,只是揚起身上披的大氅,無聲為她遮擋寒風。
第二十五章
夜涼如水, 梵音長長的睫羽微微抖動,睜眼時入目是一片黑。
清冽至極的氣息籠罩著她,鍾離宴立在身前, 身後是萬丈懸崖, 而他就那樣沉穩地背對著, 於刺骨寒風中默默為她營造這方寸溫暖。
梵音想起第一次見他時也是這樣一身黑袍,眉眼深邃, 看人時冷漠疏離。
而現在她覺得鍾離宴是個很容易心軟的人,在這個明月皎潔的夜晚,她似乎窺到了他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這樣很好,她大概知道要怎樣令他動情了。
她抬頭,撞進鍾離宴無波無瀾的一雙眼眸中,淚珠無聲滑落,順著臉頰滾進衣襟。
任由淚水流淌, 她不去擦拭, 也不迴避, 就這樣直視他,直到他先收攏目光。
鍾離宴垂下手, 大氅落下, 凌冽的風從四面八方襲來,撩動她如墨般的長髮。
月光清冷照在身上,她的淚更像是一種無聲控訴。
生平第一次, 鍾離宴想到逃避。
撤步退開的同時,他淡聲說,「不早了, 梵音姑娘請回。」
而她在這時伸出手,大膽地握住了他隱在衣袍下冰冷而又骨節分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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