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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回老宅。
下了車進主屋,徑直去書房。
見到他,老爺子直接開口,「登門致歉我看就不必了,我跟顧家老爺子吃頓飯就成了。」
覷他一眼,補一句,「……你去道歉,人家小姑娘豈不是更難堪?」
邵易淮站在書桌前,「這事兒是我不對,我親自去道歉是應該的。」
老爺子嘆口氣,「我老早就覺得,不能操之過急,也罷,索性就緩一緩吧。」
「不是『緩一緩』,」邵易淮抬眼,「是聯姻的所有事情,到此為止。」
空氣靜默幾秒。
老爺子冷哼一聲,上下看他一番,好整以暇,「怎麼,你要造反?」
話音落地,換邵易淮冷嗤一聲,他瞳仁冰冷沉靜,渾不在意似的慢悠悠反問,「原來這就叫造反了?」
了解他,熟知他秉性,看起來溫和有度,實際上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看他這樣子也知道,他是下定決心了。
老爺子沒再周旋,直接甩出殺手鐧,「你以為我沒辦法治你?」
「治我?」
邵易淮覺得好笑,「您試試看。」
老爺子呼吸一滯,沉默半晌。
老三自小就是不同的一個,老大老二仗著家裡的權勢,對外那從來都是眼高於頂,一視同仁瞧不起所有人,為人又汲汲營營眼裡只看得見利益。
老三不一樣,他溫潤謙和又有手腕,自有他自己的人格魅力。
按照家族的規劃,老三是應該做生意,但他從沒靠家裡,算上在美國讀書的那兩年,他獨自打拼已經十年了,自己創造出來的江山早已無可撼動。
可那又如何,這是人情社會,講究的是人脈和出身。
老爺子擺出漫不經心的態度來,「……你以為,剝除掉你邵家老三的身份,你的事業不會受影響?」
「這話您不該問我,您應該去做個市場調查,」邵易淮似是有點倦了,「看看我的生意,到底是頂著邵家老三的名頭做的,還是頂著卓逸集團總裁的名頭做的。」
「你別天真了!這區分得開嗎?不管你到哪裡,旁人不都是看著你邵家人的身份而敬你怕你?」
「甭管您要怎麼處理我,儘管放手去做吧。」
邵易淮捏一捏眉心,「……只有一點我要提醒您,」他淡淡地笑一聲,「……您以為,以我大哥那個性格,他能坐到今天這個位置?」
老爺子瞳孔猛地一縮,反應過來什麼似的,拍案而起,「你!」
「是我,」邵易淮漫不經心地,「背後都是我在出謀劃策,他沒那個腦子。」
「所以,您儘管放手去做吧,看看是我完蛋,還是整個邵家跟著一起完蛋。」
說完,他轉身離開。
老爺子哐當一聲坐回椅子裡。
這麼些年,老大一直順風順水步步高升,甚至已經超越了老爺子當年的位置,所以,逢年過年家族聚會,老大一直是以家主身份自居,教育教育這個,提點提點那個,所有人都顧忌他的權勢,又是畏懼又是巴結討好。
不管是在整個邵家家族內部,還是外部,老大一直是所有人眼裡的邵家主心骨。
老二和二女婿也如魚得水。
整個邵家不可一世。
老爺子也私下感嘆過,老大平時那麼不著調,怎麼關鍵時刻次次都站穩腳跟做出正確的選擇,大約是大智若愚?
他一直是這麼想的。
沒成想,這背後的一切竟是老三。
此刻一想,全部昭然若揭了,怪不得,每次家族聚會,老大在那兒發表講話時,老三總是漫不經心,也怪不得,老大要立威,對自己的三弟卻從來都是客客氣氣的。
老大多要面子的一個人啊,他怎麼可能向家裡人道出一切都是靠著老三的實情?
老三也是沉得住氣,這麼多年,一個字都不講。
這時候,老爺子想起來,莊婉曾經玩笑說過,說叔白最適合接您的衣缽,不怒自威深不可測,披著溫和的一張皮,為人卻是狠辣。
他的確是適合。
只不過他不想趟這趟渾水。
-
五月份。
楚桐忙著準備畢業論文,數不清已經是第幾版了,翻閱各種資料,改得頭昏腦漲。
陳喜珍教授是她的論文指導,見她的論文中引用了呂碧城的詞,便叫她到家裡來查資料,她家裡關於呂碧城的書,比學校圖書館的還要豐富。
整理書櫃時,楚桐才意識到,她這裡還有一本書沒還。
是邵易淮放在她這兒,要她幫忙還給陳教授的。
不止,她這裡還有一枚他的書籤,其上刻著他的名字。
要扔掉嗎?
刻意扔掉好像也沒什麼意義,畢竟她最近花的錢來自他的卡,她日常穿的衣服也幾乎全都是他送的。
可這枚書籤不同,是他親手送的,還是在那樣一個特殊的時刻。
指腹沿著木的紋理撫了撫,心一橫,她將它扔進了書桌旁垃圾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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