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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欣好生安排休養了數日。
在一個蟬鳴陣陣的夜晚,看著滿月如盤的夜空,心中細水般流淌的念想經久不絕,她輕嘆了一口氣,終是忍不住披了外衫去了府中外人輕易不得見的院子。
紅玉點了燈籠,兩個人在漆黑的府中慢慢地移動。
這是長公主府內的一處佛堂,是在十年前建的。
華欣都不知道,她怎的就信了佛,她從來都是個恣意任性的性子,少時最不耐煩母妃領著她去做這等拜佛念經之事。
但是她沒有辦法啊!
遠安候死了,他不見了,誰都找不到。他這樣寡言堅定的忠誠,他的主家卻在懷疑他的背叛。華欣不信,從他消失的消息開始,一個關於他的字她都不信。
她甚至憎恨起污衊他的遠安候府,她再不與他們來往了。
她派人去尋,誰的人都派人去尋,但找不到。華欣無言的抵抗著母妃和皇兄要她嫁人的要求,她沒有辦法,她甚至都開始求神拜佛,
公主府上多了一個佛堂。
那是華欣越來越寡言的三年。
後來,傳來消息。他死了,在那樣一個鄉野之地的村子,他成親了,同一位寡婦。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
華欣那顆等待的心仿佛被剖了出來。他到底喜不喜歡她啊,華欣不知道,但是她知道,他不會成親的,他親口告訴她,他這一輩子
不會成親的。
他走時華欣逼著,要他在邊境為她帶回最美麗的禮物,他答應了的,答應了,然後便是最後一面,再也沒回來。
華欣看著佛像前方,還是忍不住俯身掩面而泣,壓抑的哽咽不時流出。
紅玉在屋外靜靜等待,幾乎是夜半之時,才跟著長公主回了臥房。
在她們走後,寂靜的佛堂內前後悄然地進了兩人。
他們借著忽閃的油燈朝前方看去,佛堂前地桌案上,立著一個漆黑地牌位,上面,赫然地刻著嘆息般的謝望的名字。
……
八皇子府第二日便得了這個消息。
燕雲烈下朝後,周良便在書房等待,聽了長公主府的秘辛,他驟然想起幾年前暴斃身亡的趙衡,長公主的駙馬,這位與遠安候一同出征,最終功成身退的人。
這倒是幾年間難得的新鮮事兒啊,燕雲烈挑了挑眉,提起筆來,看來,總督大人回盛京後非他莫屬啊。
遠在并州的周敬堯也在督府收到了謝遠在盛京的傳書。
炎炎的夏日,前院的書房中已近放上冒著涼氣的冰鑒,周敬堯走到了冰鑒旁,將手放在冒著寒氣的上方。絲絲的涼氣侵進肌膚中,安撫著夏日煩躁的心。
總督大人心中的疑惑幾乎要破繭而出。
周敬堯心中憋著一團積攢多年憤怒,他在等待著爆發的那日,或許遠安候府在宮中的人手可以用起來了。
去往盛京的書信剛剛遞給陸訓,福萊又呈了另一封上來。
剛剛打開前面一看,總督大人便陰沉著臉將它放到了一旁,侯府遞來的,又是催他回去成親的。
周敬堯內心的煩躁無處釋放,遠安候府如今只他一支嫡系,誰都似乎在催他,你該成親了。
這本是件喜事不是嗎?
但緣何這般令人窒息,周敬堯恍然想起和謝安在園中的傍晚,那樣空無旁人的閒適。
晚間回到院中,謝安敏感的感受到這人情緒的低沉。
她慣是少言的,此刻更甚,但她又不因旁人的情緒而拘謹,周敬堯與她處在一室很是自在。
洗漱後黑暗的床榻中。
熄了燈火的床帳已然搖曳許久,謝安汗濕的發貼在臉頰上,渾身一片濡濕,那人有力的臂膀撐在她身子兩旁,汗滴從他的下巴落到她的身上。
她沙啞的嗓子吃力一聲悶哼。斷斷續續的吐了一句:「夠了!」
帷幔中卻沒有應答,只有越發粗重的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房中又重新燃上了燈火,周敬堯披著褻衣拿了架子上搭著的巾帕,擦了汗濕的脖頸,他轉身去看了床上的女人,謝安撇了他一眼,仿佛是不想看見他一般,轉了頭去平復著急促的呼吸。
周敬堯上前去抱了人,大跨步走到了淨室。
謝安仍由他伺候著,也不說話。他看著浴桶對面的謝安,她總是這般雲淡風輕的模樣,仿佛沉淪的只有他一人。
周敬堯忽然就沉聲開了口:「謝安,隨我回盛京吧。」
謝安閉著的眼陡然睜開,對上他漆黑的眸子,他想反悔麼?回了那規矩森嚴的遠安候府,謝安哪裡還能這般閒適的呆在府上。
謝安就看著他,「大人,你不準備娶妻了嗎?」
這當然不可能,只是他想反悔了。周敬堯冷臉看著她:「謝安,你知道,我不可能不娶妻。」
謝安很認真,「我知道,所以你自回盛京娶妻啊,但你答應過我不是嗎?」
「答應?謝安,爺若反悔呢?」他嗤笑著說出了無恥的話。
謝安突然就沉默住了,今天這人不知發的什麼瘋。靜默一會兒,她直視他開口:「你若要反悔,我自然沒有辦法,但你知道,除非你將我關進尋天樓暗獄,否則我不會如現在這般乖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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