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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火焰仿佛凝成了一雙大手,狠狠將她拖入滔天的火海里,毫不留情地吞噬她、撐開她,直貫靈魂深處,攫取了所有的神志,令她理智全無。
……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容娡無法忍受地哭出聲,想掙開始作俑者的束縛,卻怎麼都無法掙脫。
她只聽見謝玹的聲音,低沉而磁,像是隔著濛濛的水霧。
“我們至死都會在一起。”
“別再想著離開我了……姣姣。”
——
謝玹披著外衫推開月曇殿的門時,雨已經停了。
雨下了幾個時辰,地面上的水窪折射著燈光,空氣里滿含著潮濕的雨汽。
謝玹攏了攏身上的月白外衫,沉聲問守在不遠處的侍者:“玉檀池可放好沐浴的水了?”
他立在門前,侍者發覺他身上換了一身衣袍,不敢再細看下去,忙不迭垂下頭,道:“回君上,都備好了。”
謝玹頷了頷首,折返回殿內,將容娡嚴嚴實實地裹好,抱到偏殿中。
偏殿很空曠,偌大的宮殿內沒有過多的裝潢,繞過屏風後便是寬長的玉階,一路通往深處的玉檀池。
池內盛滿溫水,暖霧裊裊浮動,玉色的紗幔飄在水霧中,顯得有些朦朧。
謝玹踏過玉階,將容娡放在池水裡。
才沒入水裡,容娡立即如一尾滑溜溜的魚似的挪進水池裡側,離謝玹遠遠的。
熱氣將容娡的眼尾蒸的通紅,像是才哭過,眼皮連著面頰都洇著濃郁的緋紅。
她警惕地盯著謝玹,見他一動不動地杵在池邊,臉上的警惕逐漸變成不耐煩,沒好氣道:“我要沐浴了,你出去。”
謝玹氣定神閒:“我亦要沐浴,共浴未嘗不可。”
言罷,他便慢條斯理地除去多餘的衣物,神態自若地邁入池內。
水面抬升了幾分,泛起道道漣漪。
容娡只瞥了他一眼便匆匆收回視線,不禁磨了磨牙,臉色漲得通紅,惱怒地啐道:“誰說要和你共浴了,你這人怎麼能這樣!”
厚顏無恥!
好生不要臉!
謝玹笑了一下,倚著玉砌的池壁,闔上雙眼,沒理會她的叱責。
容娡忿忿地盯著他,隔了一小會兒,又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了挪。好在這池子夠大,她攪出來的動靜沒有驚動謝玹,兩人之間保持著數尺遠的距離,隔著縹緲的霧氣,看不太清彼此。
見謝玹沒有要靠過來的意圖,容娡稍微鬆了口氣,只是依舊有些不自在,往水裡縮了縮。
過了一陣,許是察覺到她的視線,謝玹偏頭看向她,鴉色的長髮宛若濃密的水藻般在水裡浮動,整個人籠罩在淡霧裡,像一尊隱於雲間的玉像。
他的眼眸染了幾分水霧的潮濕,像一塊溫潤的墨玉,嗓音裡帶著點兒戲謔的笑意:“怎麼一直在看我,嗯?”
容娡噎了一下,扭過臉,小聲嘀咕:“才沒有,自作多情。”
謝玹將手背搭在眼上,嘆息著笑:“容姣姣,你總是這般……”
聞言,容娡不由得扭頭看過去,目光不受控制地滑向他玉質指尖上綴著的水珠,停頓一下,想聽聽他說什麼。
他卻沒繼續說下去,而是直起身,朝她走了兩步,將水撥的嘩嘩響了兩聲。
謝玹的身量高,池水的深度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他一站直,小半身軀便露出水面,一道道水流順著他有力的肌肉線條蜿蜒流下,在容娡驚愕的視線里匯入水中。
容娡驚的睜圓眼,警覺地後退一步:“你作什麼!”
謝玹正若有所思地撥著自己沾著水珠的髮絲,聞言掀起眼帘看向她:“讓你看我。”
他極輕地笑了笑,眼尾上挑,噙著一點尚未完全褪去的緋紅,視線緊緊盯著她:“從前不是想看麼?”
謝玹生來便處尊居顯,一直以來都是個掌控欲極強的人。他不能容忍有人或事脫離他的掌控,而容娡偏偏從來不在他的掌控之內,是第一次擾亂他淡漠的心緒,令他無法保持清醒自持的人。
她引得他動了情,是他唯一的例外。
謝玹曾無數次想過要修正她這個錯誤。他處心積慮想將她牢牢掌控在手中,卻反而令自己頻頻失控,無法自拔地墜入她編造的情網。
他能夠掌控她的軀體,看著她因情|谷欠而失神的樣子,卻依舊無法控制她的心思。
他對容娡根本無計可施。
謝玹從前不願承認這一點,所以他從來不允許她親眼看見,她心心念念的玉璋。
——他不願讓她看清他待她的情意,不願讓她看見他為情失控的模樣。
他只想迫使她明白,她只能屬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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