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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緊緊擁著她,意有所指:“你明明……也是歡愉的。姣姣,你因我而歡愉。”
“你我緊密相連,合該共枕同穴……為何總想著離開我呢?”
容娡闔著眼,說不出完整的話,也不大想理他,惱怒地在他鼓著青筋的手臂上抓了幾下。
謝玹的眼裡攢出些笑意,唇角微翹,又擁了她一陣,才不依不舍的抽離,總算放過她。
春日負暄,暖融而燦然的日光自窗欞傾入室內,滿地灑金,居室內的溫度仿佛都上升了些,透著汗濕春衫時特有的潮熱。
婢女來喚容娡起身時,這人早已給容娡換上了一身新裙裝,居室里的狼藉也已清理完畢,只剩移位的桌案尚未收拾好。
容娡與婢女交談完,折返回室內時,他正氣定神閒地站在桌案前,身形挺直,宛若一株雪松。
容娡打量他兩眼,視線一頓,唇角勾了勾:“奇怪,你的臉怎麼這樣紅?”
謝玹將桌案復位,睫羽眨了眨,欲言又止地看向她,目光滑過她的腰腹,神情有些古怪。
容娡注意到他的目光,愣了愣,臉上一熱,渾身上下有種說不出的不自在。
她暗啐他不要臉,腳步未停,走過去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
“謝玹,你頭好燙。”
謝玹不知想到什麼,眉尖微蹙,慢吞吞吐字:“或許是因為熱。”
這人一向面白如雪,鮮少有臉紅的時候,更別提像現在這樣滿面皆是古怪的潮紅了。容娡越瞧他,越覺得不太對勁,連帶著他的鼻息也讓她覺得氣若遊絲。
想了想,轉身向外走去,準備喚人傳醫師來。
謝玹的目光遲鈍地追隨著她,見她轉身,追上來扯她的袖子,腳步聲慌張而凌亂:“別走——”
容娡腳步一頓,詫異地轉身,剛好被直直栽倒的他撲了個滿懷。
她踉蹌了下,嚇得鼻息都停了。
—
容娡費了好大力氣,才將昏迷的謝玹扶到床上。
他暈的太突然,容娡不敢掉以輕心,急忙去尋醫師。
醫師很快趕來,把脈診斷後,說謝玹是因為傷勢處理的不得當,起了熱症,再加上連夜未眠,心力交瘁,傷了精氣,才會暈過去。
他為何病成這樣,容娡心知肚明,一聽這話,不禁有些心虛。
她縮在醫師與侍者後,遙遙看了榻上的謝玹一眼,見他鬢髮汗濕,滿面不正常的潮紅,薄唇卻慘白一片,心裡愧疚更甚,欲上前細看。
然而,謝玹的暗衛聞訊陸續前來,作為害他生病的罪魁禍首,容娡心虛不已,哪還敢不知死活地往上湊,便靜悄悄地離開居室。
原本容娡還盤算著,既然謝玹跟來了,那她不如藉機向謝玹示好,哄騙著他,從他口中套出蠱的解法。
快紅塵這味情毒雖然已經解了,但她被囚|禁在明彰院時,謝玹在她身上種下的蠱是另一個大隱患,若不解開,她始終心中不安。
可謝玹如今昏迷不醒,這味蠱目前來看,又似乎對她沒什麼影響,便打消了心思。
昨夜下了半宿的細雨,夜半時,雨勢淅淅瀝瀝的停了,此時天色初晴,日光格外明湛,空氣里瀰漫著一股潮濕的青草氣息。
容娡走出居室時,羅裙輕輕掃過石階旁的蘭花,沾了些雨露,裙紗上以金線繡出的牡丹花紋,越發清晰,紋路折射出細碎的光暈。
她眯著眼看向日頭,穿過連廊匆匆走來的崔讓塵迎面朝她走來。
崔讓塵在廊廡前停步,往她身後的居室里看了一眼,目光微頓,但沒有多問。
他面色和沐地看著容娡:“去洛陽的車馬已經備好,姣姣打算何時出發?”
容娡垂頭不語,像是陷入深思,半晌後,猶豫著小聲道:“……明日早晨吧。”
崔讓塵觀她神情,瞭然頷首,領著她去崔府走了一趟。
—
午後,謝玹仍昏迷不醒。
容娡去崔府登門拜訪,同遠近親疏的各個表親逢迎了一個上午,回來後,有些疲乏,便小憩了小半時辰。
她小睡醒來,卻聽白芷說,謝玹的熱症還沒降下溫,不禁有些心焦,連忙去探查他的情況。
門前守著靜曇與其餘幾個暗衛,瞧見她來,面面相覷,看向靜曇。
靜曇微微頷首,暗衛們猶猶豫豫地放她進了居室。
居室內有些悶熱。
床前煙紅帷帳半垂著,容娡走過去,抬手將簾帳撥開一道縫隙,便望見謝玹一張略顯憔悴的病容。
他輕闔著眼,濃密的睫羽溫順垂落,以往總是雪淨的面頰,眼下如同塗了厚厚的胭脂般紅艷,有種說不出的怪誕。
容娡的神情微微一僵。
她記得分明,自她同謝玹相識以來,似乎從沒見過這人如此病弱的模樣。
謝玹一向是高不可攀、貴不可言,無所不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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