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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容娡撩起帘子走入更衣室,立即有暗衛現身走到謝玹身旁,壓低聲音道:“君上,韓州牧派人到府上問,前幾日他所提議之事,君上考慮的如何了。”
謝玹垂眸望向懷裡的鮮花,反應冷淡:“他提議的事太多,指的是哪一件?”
暗衛道:“韓氏女與您結親,他攜冀州臣服於您麾下。”
謝玹有一陣沒說話。
暗衛不解其意,悄悄抬眼望去,卻望見他的眉宇間不知何時布滿暗含嘲諷的寒霜,心裡不禁一悚。
“想借我拉攏謝氏一族,韓煦倒是好算計。”謝玹輕笑一聲,眉眼間睥睨的鋒銳隱現。
“回絕他。”他慢慢掀起眼帘,稍微走遠幾步,沉吟片刻,“便說我,幼年即遁入空門,脫離紅塵,婚姻嫁娶,不在修行之列,從不曾考慮。”
暗衛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容娡所在的房門,猶豫了一會兒,低聲試探:“可容小娘子……”
謝玹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只淡聲點他的名。餘下什麼都沒說,卻也什麼都說了。
“迦夜。”
暗衛悚然一驚,啞了一瞬,仍要硬著頭皮勸說:“得冀州則如虎添翼,君上算無遺策,當以大局為重……”
謝玹一動不動,淡淡打斷他:“迦夜。”
“容娘子——”
“迦夜。”
暗衛猛然止聲,低低的彎下腰,雙手高舉作揖,噤若寒蟬。
謝玹沒什麼情緒地瞥他一眼,若有所思:“有人教唆你。”
聲若冰刃出鞘。
暗衛一字不發,抖若篩糠。
恰好成衣鋪的掌柜娘子拿著件榴紅的裙裾走過來,見此一幕,嚇得僵住,飽含警惕地打量著他們。
謝玹意識到此處並非談話之地,招手命白蔻上前守著容娡,而後走出幾步,對那暗衛道:“你隨我來。”
—
交談聲漸漸遠去,更衣室內的容娡倚著房門,卻如鯁在喉。
方才謝玹與暗衛的談話,一字不漏的傳入她的耳。
饒是聽見謝玹絲毫沒有要娶親的意思,她也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滿面火辣辣的難堪。
容娡明白那暗衛的隱意。
他雖沒有說明,但言語間分明流露出對她的不滿,覺得以她的身份遠不能與謝玹相配。
這暗衛既能當面表露對她的不滿,想來心中早就生了念頭,說不定私底下對她不滿的人不在少數。
她確實曾讓謝玹屢屢打破自己的準則,可眼下身不由己的亦是她。
強行被謝玹困在身邊,絕非她自己所願。
如今這種情狀,若是能尋得機會,她定會頭也不回地逃離,免得被迫伏低做小,還要讓人指責成魅主的禍水。
容娡沒了試衣裙的心思,心裡酸澀不已,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攥住,思路卻也如當頭淋了盆冷水般清醒了不少。
謝玹正值年華,雖說不會娶韓氏女,但日後難免要娶妻。屆時,她這個在世人眼裡早就身死的人該如何自處?
難不成要困在他身邊做一輩子的金絲雀,成為她原先最看不上的外室之流?
容娡雖想要攀附權勢,安身立命,可到底還是有幾分心高氣傲在。
——她絕不能淪落到那種地步。
哪怕,謝玹排除萬難想要娶無權無勢的她,她也不該任他擺布。
思緒紛亂間,門扇被叩響,容娡回過神:“何事?”
掌柜娘子道:“我們東家帶來幾件新裙,有一件妾身覺得很適合娘子,拿來給您瞧瞧。”
容娡壓下紛亂的心思,接過那件榴紅的衣裙,穿在身上,攬鏡自照。
然而直勾勾地盯著鏡中自己嬌美的臉看了片刻,容娡卻忽然沒了興致,索然無味地換上自己的衣裙,走出更衣室。
掌柜娘子見她原模原樣的走出來,微訝:“娘子怎麼沒換上,不合適嗎?”
容娡許久不曾與外人說過話,便和善地對她笑了笑,隨口搪塞道:“不是,只是穿上後覺得有些冷。”
她掃視兩眼,問不知何時跟過來的白蔻:“謝玹呢?”
“君上有事要議。”聽見她直呼謝玹名諱,白蔻仍然面色平靜,“娘子稍等。”
容娡點點頭,瞥她一眼,知曉自己甩不開她,便沒有輕舉妄動,轉而繼續同掌柜娘子搭話:“那件榴紅的褶襉裙,我挺喜歡,麻煩娘子幫我包起來。”
掌柜娘子立即吩咐人去辦。
容娡又道:“可有現成的料子?我想挑些料子製衣。”
掌柜娘子便領著她到另一間房,白蔻寸步不離緊隨其後。
堆疊的綢緞前立著個峨冠青衫的郎君,許是聽見聲響,抬眼朝她們望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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