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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謝玹不甚在意,讓人將匣子收下了。
匣子裡裝著些金器、珍貴的珠玉,還有幾個玲瓏的小瓷罐。謝玹對這些並不感興趣,本欲讓侍從收到庫房裡,但記著容娡喜歡這些亮閃閃的物件,便將匣子帶給她。
容娡見到後,果然很歡喜,聽到來自魏學益也沒有介意,兩眼放光看著那些金器,緊緊抱著匣子不撒手。
“真的都給我了?”
“都是你的。”
容娡喜滋滋的清點完金器,瞧向零散的珠玉,暗示道:“這些珠玉若是嵌在簪釵上,一定極好看。”
謝玹何其了解她,自然聽得出她的言外之意。
他垂眼翻閱著書冊,面色如玉,溫聲回應:“我命人去打造。”
容娡樂開了花,擰開一個瓷罐,神情倏地一滯。
謝玹抬眼:“怎麼了?”
容娡將瓷罐里裝著的鮮紅胭脂給他看:“哥哥,魏學益為何給你胭脂呀?”
她的目光不由得飄向謝玹塗著蔻丹的指甲,頓了頓,忍笑道:“莫非他當真以為你成了喜好女裝的浪|盪子?”
“還是,哥哥一直以來皆頗愛女風,只是不為人知?”
謝玹放下手裡的書,略帶無奈地看著她,輕嘆一聲:“……姣姣。”
容娡嬌笑出聲,連忙抬手捂住唇:“我、我……我不笑哥哥啦。”
她拿著瓷罐,笑吟吟的起身,回到內室試胭脂。
最近幾日,因著她許久未曾表露過要逃離的意思,謝玹便沒怎麼拘著她。
容娡順暢的脫離他的視線。
才坐到妝鏡前,她臉上的笑意便消散了。
她抿著唇,拭去手心冒出的冷汗,看向瓷罐。
胭脂上蓋著一層油紙,瓷罐里的胭脂很平整,但油紙上卻沾著許多道胭脂,細看之下,這些痕跡的排布的似乎頗為規律。
她方才偽裝的滴水不漏,給謝玹看胭脂時,特意揭開了油紙,為的就是不讓他發覺到這細微的異樣。
容娡若有所思的盯著這些痕跡,總感覺像是散開的筆畫。
想了想,她將幾個瓷罐里的油紙全部揭出來,疊到一起,小心翼翼的調整著位置。
殘缺朦朧的字跡漸漸顯露出來,隨著容娡的調整,越發清晰。
容娡捏起油紙對著光,辨認著這些字體,屏住了呼吸——
魏學益果然還是覺得不對勁,認為她被謝玹關起來了。
他說,有辦法調開謝玹,救她出去。
容娡放下油紙,陷入沉思。
——魏學益。
容娡頗為記仇,自然不會忘了這個人。
這人之前窺出謝玹待她的情意,在暖寒會上算計她,讓賀蘭銘將她擄了去。
這樣的一個人,當真會真心救她出去麼?
還是,會藉機要她的命,徹底斷了謝玹的情念?
他們之前的交談,容娡多少聽到了一二,知道謝玹身上似乎藏著什麼事。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沉思半晌,眼眸閃了閃,將神情調整的無措,刻意驚呼一聲,打翻了一個瓷罐,吸引謝玹前來。
謝玹很快便走到她身畔,蹙眉繞過瓷罐的碎片,扶著她的肩,略帶擔憂的打量她:“發生何事了?”
容娡咬著牙,心一橫,將油紙拿給他看,供出魏學益的所為:“……剛才試胭脂時,不小心發現的。”
魏學益未必是想救她。
就算他是想救她,也未必能與生殺予奪的謝玹抗衡。
與其期盼著一個動機不明的男人來救她,不若將此人供出來,彰顯她對謝玹的忠心,藉此放鬆謝玹對她的看管和警惕,自己再伺機另覓他法。
供出魏學益,她並沒有多少愧疚之意。此人曾經害她害的不清,她沒必要心懷負擔。
總歸眼下謝玹只是限制著她的行動,待她有幾分情意,並沒有殺她的意圖。
她在他身邊不會有性命之憂,可以徐徐圖之。
謝玹清湛的目光,自容娡嬌美的面龐,慢慢滑到她指尖捏著的油紙上。
他端視著油紙上的字,睫羽一眨,淺色的眼仁泛起點幽冷的光。
然而,他的神情依舊空淡明淨,細看之下,才堪堪窺見他眉宇間的一絲冷漠的輕蔑。
容娡咬著唇,試探著小聲道:“那日他來,想必察覺到了什麼,因著未曾發現我,所以再次設法試探。他……這,當如何?”
謝玹面沉如水,沒什麼情緒道:“我會處理。”
容娡乖順的點點頭,沒多過問。
謝玹說完,若有所思地望著她,冷湛的眼眸如同月光下的冰面,閃著幽邃的光暈,不知在想什麼。
容娡被他看得心尖一跳:“怎麼啦?”
謝玹抬手撫摸她的面頰,須臾,緩聲道:“姣姣,這樣好的機會,你不想逃了麼?”
容娡垂下眼帘,偏頭在他的手背上印下清淺一吻,軟聲道:“我與哥哥兩情相悅,如今朝夕相伴,得以廝守,為何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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