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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不惜為她自毀名譽之事,可謂當真是……可笑至極了。
謝玹的眉宇間覆上一層沉冷的陰鷙。
但很快,他的神情便恢復如常,神態自若的站穩身形,慢條斯理抬手,拂去衣襟上並不存在的灰塵。
“召回其餘暗衛。”
他須得驗證自己的猜測,所以想要聽一聽,這半月來有關她的事無巨細,想要看一看,她是如何轉變的心意。
停頓一瞬,謝玹想到被自己調去江東尋找容娡父親下落的靜曇與鏡明,溫聲吩咐:“致信給靜曇,讓他查一查容娡從前在會稽時的所歷的事。”
她最好不是在騙他。
最好與他的猜想並不一致,沒有脫離他的掌控。
否則……
謝玹長睫一眨,眉宇間閃過一絲陰寒。
謝玹的嗓音分明是溫和輕緩的,但暗衛卻沒由來的聽出一股冰冷之意,令他脊背發寒。
暗衛連忙一一應下,著手去做。
—
風平浪靜的渡過幾日,容娡不曾再與謝玹碰過面。
然而正如越是平靜的湖面,越是越是暗流涌動一般,謝玹絲毫沒有舉動,她的心裡反而泛出古怪的不安,總沒由來的心神不寧。
雖然她令謝珉對她情意深篤,但賀蘭銘仍時不時施加威迫,容娡一邊物色著能與他抗衡的郎君,一邊與謝珉演著假意深情的戲碼。
沒幾日,容娡近來頻頻與謝珉私下會面、舉止親密之事,便被人揭舉到了戒律堂。
如今時風雖不拘男女大防,但謝氏家規依舊古板至極,不允未婚男女私自相會。
三房只是在同容娡議親,但尚未定下婚事。
戒律堂派人來請容娡時,容娡不禁滿面錯愕。
她就算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此事出自於誰的手筆。
虧她還以為謝玹是寬宏大度的正人君子,沒想到竟醋成這般小肚雞腸,與尋常爭風吃醋的庸俗男子沒什麼兩樣。
是她看走了眼!
他怎麼不去戒律堂揭舉自己,揭舉他從前與她私會、甚至還口舌相吻的親密之舉!
……沒準他還當真能做出來。
這的的確確,符合謝玹古板的行事作風。
他既有所舉動,容娡懸著的一顆心便也落到了實處,不再杞人憂天。
恰好這日,陰晴不定的賀蘭銘尋了個由頭進了謝府,正咄咄逼人,吵著要見她。
容娡衡量一番,索性決定跟著戒律堂的侍從走,藉此來躲個清閒。
戒律堂的族老見她不再糾纏謝玹,並未為難她,只依家規罰她去佛堂抄寫三日經文,而謝珉則是被拘在戒律堂罰跪。
容娡到戒律堂時,謝珉便一直規規矩矩的跪在地上。直到她領了罰,將要離開時,謝珉才飛快地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容娡回給他一個清淺的笑。
有族老發現他們之間的暗送眼波,拍案而起,驚怒道:“謝玉安,再多跪三個時辰!”
又怒不可遏的指向容娡身旁的侍從:“還不快將她帶走!”
侍從忙不迭將容娡帶走,一路走到偏僻的佛堂,守在門外。
謝府中的佛堂應是有些年頭了,鮮有人跡,蒼灰色的牆面迎著皚皚的碎雪,木質的地板凹凸不平,踩上去時咯吱作響,顯得有些荒涼。
好在堂中炭火燒的旺,容娡沒感覺到冷,便鋪開紙張,準備抄寫經文。
今日的風緊的很,天色有些暗,許是又要下雪。
容娡畏寒,便將佛堂的門扇闔上,點著燈抄寫經文。
堂中的光線很暗,經幡闃然飄曳,正中央落座的不知名佛像。許是因為朦朧晦暗的光線,佛像顯得不再慈眉善目,反而有些沉鬱的兇相。
容娡抄寫經文時,目光總是不由自主地往佛像身上瞟,想到她身邊如今沒有暗衛跟隨,沒由來的心裡發毛髮慌。
原先她以為謝玹對她不聞不問了,同謝奕會過面後,打消了對謝玹的心思,卻在沒多久後,險些遇刺但很快脫險之時,察覺到了謝玹派來跟著她的暗衛。
謝玹應當,的確是待她有幾分情意。
可那又如何?
想要她命的人,同謝玹脫不了干係。
暗衛並不曾近她的身,容娡衡量一番,還是堅定自己的想法,沒必要為了一個謝玹,去忤逆整個謝氏。便只當沒發現暗衛的存在,視而不見,沒有前去找他們。
然而這兩日,跟在她身邊的暗衛卻全數銷聲匿跡了。
想來是出自於謝玹的授意,他聽信了她要與他兩清的話。
容娡不禁有些悵然。
但那點惆悵,也不過如幽靜的湖泊表面泛起的淺淡漣漪,倏而消散了。
她很快便將謝玹拋之腦後,專心致志抄寫經文。
直至月上枝頭,才堪堪抄完第一本經書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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