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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蕙面色暈紅,掩唇輕笑,瞧著完全不似已婚的婦人。
兩人又隨意搭了幾句話,容娡方知她與夫君來自外郡,因著夫君被舉薦為大中正,才搬來洛陽。
同樣是自外郡而來,容娡深有感觸,與她生出幾分親近。
用過宴後,眾人分散開遊園。
謝玹位高權重,但因南下之故,許久不問朝政。此番一現身,立即被一大群朝官圍著咨事,抽不開身。
容娡沒自討沒趣的往他跟前湊,與許蕙結伴而行。
侯府的這座宅邸據說已有兩百年歷史,古樸莊重,亭台樓閣,多半用木質榫卯相銜,低奢華麗。
容娡邊走,邊與許蕙交談,忽然察覺到前方似有騷動,便止住話聲,往出聲處看去。
一位衣著繁華的女子帶人堵住前路,盛氣凌人道:“李復舉,你給本公主過來!”
聽見這個聲音,容娡身旁的許蕙面色忽然一白。
容娡心中奇怪,正猶豫要不要關切她,便見那女子大步向前,扯住許蕙夫君李復舉的衣袖。
她忽地明白了什麼,偏頭看向許蕙。
許蕙面色發白,眼神虛浮,喃喃道:“是……驪華公主……”
驪華公主同李復舉拉扯一陣,李復舉強忍怒火,掙開她的手,拉開距離:“公主自重,我已有妻室。”
“妻室?”驪華公主輕蔑的笑了笑,“不過是個寒門女罷了,有什麼好的?同她和離,與我成婚,日後有的是你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同樣是寒門出身的容娡,聽的心中不適,皺起眉頭。
許蕙死死咬著唇,注視著前方,強忍淚意。
四周漸漸圍上些人,好整以暇的看著這場鬧劇。
有人知道許蕙的身份,紛紛投來打量的視線。
容娡站在她身旁,也承受了些各懷心思的打量。
無故被波及,她漸漸煩躁,正猶豫是否要拋下她去找謝玹,驀地察覺到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視線,下意識地抬眼尋找,猝不及防對上賀蘭銘的陰鷙的眼。
賀蘭銘饒有興致地盯著她,不知想到什麼,緩緩挑起眉,勾起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容娡仿佛被毒蛇蟄了一下,渾身寒毛直豎,連忙別開視線。
這樣荒唐的鬧劇,分明有諸多風雅名士在場,卻無人上前勸阻。
拉鋸半晌,反而是向來冷情冷心的謝玹,被身邊的男子推著,如同一抹耀眼的新雪一般走上前。
在場之人瞧見他雪淨清峻的臉,吵嚷聲霎時消減大半,連驪華公主都噤了聲。
見他成了眾矢之的,容娡倏地止住朝他邁去的步伐。
迎著各色視線,謝玹面容無波,略一沉吟,只淡聲道:“復舉,你方才詢問之事,我有眉目,隨我來吧。”
容娡遠遠望著,敏銳地窺出謝玹一貫清沉的眉宇間,隱有一絲不耐之色,不知是怎麼了。
驪華公主明顯忌憚謝玹,眼睜睜看著他將李復舉喚走,卻毫無辦法。
她柳眉倒豎,面色慍怒,待謝玹走後,怒沖沖踢翻一個炭火盆,凌厲的目光的在人群掃視一圈,似是在找什麼人。
賀蘭銘捏著刀扇,悠哉走上前,同她低語幾句。
許蕙若有所感,連忙轉身閃避。
炭火盆滾了幾圈,火星四濺,火舌舔舐著木質的欄柱,驀地起了火。
有人驚叫:“走水了!”
眾人紛紛慌亂奔逃。
見狀,容娡也無法置身事外的待在原地,目光逡巡一陣,未曾看見謝玹,索性起身往許蕙離開的那個方向走。
怎料火勢愈發大,濃煙滾滾,擾亂視線。
府中霎時亂成一鍋粥,吵嚷聲此起彼伏。
容娡不熟悉路,又尋不見謝玹,心中焦灼不已,漸漸與人群走散。
不知走到何處,後頸忽然一痛。
來不及反應,她便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鋒銳
謝玹身形如松, 走在李復舉等人身前,沿著栽種綠竹的蹊徑走了一段路,一經遠離驪華公主的視線, 便停下腳步, 轉身看向面前並行的兩人。
周圍的青牆上覆著點未消融的雪,他的眉宇間也覆著清凌的雪色,面容清峻,顯得疏離而不近人情。
李復舉是個聰明人, 心知肚明謝玹喚他來, 是在為他解圍, 連忙恭敬地拱手道謝。
謝玹淡聲應下, 同他商討了幾句無關緊要的政事, 便讓他離開了。
冷風岑岑,四下竹影婆娑,窸窣晃顫, 偶有葉上幾點殘雪簌簌滑落。
待李復舉走遠後, 謝玹目若寒冰, 冷聲對身旁人道:“魏學益, 你未免過於放肆。”
魏學益正是在剛才, 將謝玹推到眾人面前的男子。
此人目若朗星,面如白玉, 二十五六的年紀,通身文人清儒氣質,如今在朝中擔任御史大夫的要職。
聞聲魏學益的笑臉僵了一瞬:“君上, 我怎麼了?”
謝玹伸手攏了下身上的鶴氅, 瞥他一眼,嗓音沉冷:“你不該將我推上前。”
他遠遠望見驪華惹出的亂子, 本欲置身事外,從人群中穿行而過,去尋對面惶惶不安的容娡,卻被魏學益施以干擾,被迫出面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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