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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
衙差一個哆嗦,正準備撒腿往外跑,就被岑暨喚住:「等等。」
「世,世子,您可是還有什麼吩咐?」衙差戰戰兢兢。
「你不是說可能還有些卷宗沒找出來嗎?」岑暨淡淡:「你繼續去找,記得,凡是與之相關的,我全要,至於去各縣通知...」
岑暨看向郭北崇,皮笑肉不笑:「想來偌大歸元府衙,應該不止一個衙差吧。」
「是。」
郭北崇閉了閉眼,忍住將面前這人爆錘一頓的衝動:「我再另去叫人。」
「嗯,」岑暨點點頭,隨後就又喊:「蔣峰。」
「世子。」
蔣峰是個四十來歲的漢子,一看給人的感覺就十分穩重,雖然是昌平長公主的親衛,但因在昌平長公主身邊當差多年,跟岑暨也打過不少交道,聽岑暨喊他,他立馬出列,靜待岑暨吩咐。
在郭北崇略顯陰沉目光注視中,岑暨若無其事:「你找五個人,讓他們跟衙差同去。」
歸元府下轄五個縣,讓親衛與衙差同去,為的就是不讓郭北崇有機會在卷宗上做文章,郭北崇自然也知道他這般安排其後深意,不由臉色一暗,瞬間黑如鍋底。
不過顯然沒有人在乎他的感受,只見蔣峰拱手,答應的毫不猶豫:「是,屬下領命,」隨即就又看向郭北崇,詢問道:「郭大人,事不宜遲,不如現在就派人去通知?」
「行。」
郭北崇咬了咬後槽牙,直接拂袖:「跟本官來。」
「......」
朱招娣
岑暨幾乎是將對郭北崇的防備不信任擺在了明面上, 對此郭北崇雖怒不可遏卻又無可奈何,甚至連一句「岑世子莫非就這般信不過郭某」的試探玩笑都不敢說,就怕對方冷笑著來上一句「難得你有這自知之明」, 那樣可真就面子里子都丟盡...雖然本來啥也沒剩就是了。
親衛奉命與衙差一同先去各縣通知查案事宜暫且不提, 這邊岑暨與燕寧大概翻了翻手頭現有卷宗, 選擇從日期最近的看起——
這是本月月初發生在東陽縣的一起人口失蹤案。
根據卷宗記載, 失蹤女孩兒名叫朱招娣,今年才剛十二歲,東陽縣石塘村人士。
朱家孩子頗多,其中朱招娣年紀是最大的,底下還有三個妹妹並一個弟弟...看到這兒,燕寧已經下意識顰起了眉,有些條件反射性心理不適。
在時下人的觀念里還是多重男輕女,認為女兒是給別人家養的遲早要嫁出去,只有兒子才能繼承家業是老x家的根, 所以要是沒能生出兒子那就得一直生, 直到生出來為止。
而為了能成功生出兒子, 有的父母還會給女兒取一些帶有「期盼」意味的名字,比如「招娣」「盼娣」「來娣」等等, 其中蘊意不言而喻。
常言道「賜子千金, 不如教子一藝;教子一藝,不如賜子好名」,名字作為孩子來到這個世界上後父母給予的第一份禮物,應當是獨一無二是, 凝聚著父母對孩子的深情厚意和殷切期望, 而不是作為枷鎖一般的存在,使女孩兒一出生就被迫淪為兄弟的附庸, 仿佛在告訴她「你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不值得被期待」。
何其殘忍又悲哀!
當然了,不僅僅是大慶,哪怕自詡文明社會的現代也仍有不少「招娣」們的存在。
時隔多年,燕寧還記得當年自己初入省廳獨立經手辦的一樁殺人碎屍案給她帶來的那種深入靈魂的不寒而慄感。
不是因為犯罪分子殺人手段的殘忍,也不是因為屍體被發現時的支離破碎,而是受害人與殺人兇手之間存在特殊血緣關係——
弟弟不學無術,只會吃喝嫖賭,在欠下巨額高利貸卻又無力償還之後就想到了殺姐騙保,又因為怕屍體保存太完整會讓警察從中發現蛛絲馬跡,於是乾脆殺人碎屍想將現場偽裝成他殺以迷惑警方視線。
然而他才剛將刀插進姐姐胸口,父母就來了,正好看到兒子殺女兒這一幕。
姐姐當時氣息尚存,於是就向父母求救,同時弟弟也坦白了他欠下巨額高利貸的事,並發狠說父母如果選擇救姐姐,那他立馬就死給他們看(弟弟事後坦白,他當時想的是,如果他爸媽鐵了心要救姐姐,那就乾脆送他們一起去死,反正一個人是殺,兩個人也是殺)。
父母本來還猶豫,一聽兒子這麼說,立馬就慌了神,父親則是直接上前從兒子手中搶過刀,將刀插進了奄奄一息女兒的喉管,丟下一句「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的命是我給的,如今我想收回來天經地義。」
就這樣,女兒被親生父親剝奪了最後生存的機會,死不瞑目,母親倒是哭了哭,流了兩滴鱷魚的眼淚,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幫著兒子進行分屍...
當真相揭露的時候,燕寧跟她的同事們都驚呆了,殺人碎屍他們不是沒見過,但還是頭一回見到兇手和被害人之間血緣聯繫如此緊密,只能說他們還是低估了人性中的「惡」,或者說低估了「愛男寶」之心。
巧,也不巧,那位不幸慘死於至親手中的姐姐,正是叫「招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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