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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燕寧就眼睜睜看著剛才還悠然自得的老和尚在說完那句話之後神情猛地一僵,像是發現自己一不小心吐露實情,驚惶之下一口水直接就嗆在了嗓子眼, 咳得嘶聲裂肺上氣不接下氣, 燕寧看得有些不忍心, 好心上前準備表示關懷, 然而脫口而出的話卻是——
「怎麼一股酒味兒?」
「什麼酒味兒?哪兒來的酒味兒?」
燕寧話音剛落,老和尚頓時也不咳了,只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散開的水囊蓋子給擰緊,又飛快用袖子擦去攤子上散落的水漬,同時還不忘以手為扇拂動面前空氣,待做完這一系列動作之後便雙手合十打了個佛偈,義正言辭神色正經:「施主怕是聞錯了,出家人四大皆空,酒色財氣萬萬不可碰, 佛門淨地當以修行為重, 這是水囊中裝的不過是後院井中清水罷了, 有道是『萬法由心造,萬物由心生』, 施主既自紅塵中來, 有此錯覺也屬正常。」
說完,老和尚又垂眸打了個佛偈,端的是一派道骨仙風悲憫法相,前提是不悄悄將水囊往桌子下藏。
燕寧:「......」
好一個此地無銀欲蓋彌彰, 合著還是一個喝酒的和尚!
見過離譜的, 沒見過這麼離譜的,前有住持方丈了枯大師滿嘴段子跑馬車張口就是兩個甲子, 後有和尚姻緣樹下搞推銷不光喝酒還擺爛,怎麼看都像是不正經。
就在燕寧由人推地對棲禪寺場所正規性深表懷疑之際,有小沙彌氣喘吁吁匆匆跑近:「師叔祖,我回來了。」
師叔祖?
聽見小沙彌的稱呼,燕寧眉心一跳,看不出來,這老和尚輩分還挺高。
「多謝師叔祖幫著看攤子。」
小沙彌方才肚子疼出恭去了,回來趕忙就朝老和尚雙手合十躬身道謝,而後就摸著光禿禿的腦袋試探問:「師叔祖,剛我不在的時候這兒應該沒出什麼亂子吧?」
「沒有沒有,有我在能出什麼亂子。」
聽小沙彌問,老和尚想都不想就擺手,絕口不提剛才險些被砸攤子的事兒,撇嘴輕哼:「你未免也太小巧你師叔祖我了,就算再不頂用,區區一個攤子還是看得了的。」
小沙彌的表情明顯是對這話不怎麼相信,但又見周圍確實沒什麼異常,便壓下心頭疑慮,正要笑賠不是,突然鼻子抽了抽,迅速就變了臉,氣的跺腳大叫:「師叔祖,你又偷偷喝酒了,我要去告訴住持師叔!」
「誒誒誒。」
見小沙彌要跑,老和尚趕忙拽住他的袖子,吹鬍子瞪眼:「誰說我喝酒了?」
「這不是酒是什麼?」
小沙彌趁老和尚不備,一把將他藏在桌子下的水囊給掏了出來,拔開水壺蓋子聞了聞,嫌棄的直皺眉:「師叔祖,你這是在犯戒,佛門淨地豈能飲酒,上回住持師叔就說若是您再犯就要罰您去掃藏經閣,並抄經卷十遍,您怎麼還明知故犯呢?」
「你這小子胡說八道什麼呢,這裡頭裝的分明就是後院井裡打的水。」老和尚將水囊又給奪了回來。
「可這裡頭就是一股酒味兒!」小沙彌瞪著眼,氣咻咻。
「誰說聞起來像酒喝起來就一定是酒?再說你又沒喝過酒,怎知道酒是什麼味道?」
老和尚振振有詞,反駁的臉不紅氣不喘:「不過就是水囊太長時間沒洗有些發酵味道罷了,你可以說我不愛乾淨,但不能誣賴我喝酒!」
小沙彌被堵得啞口無言,老和尚卻愈發理直氣壯,只見他眼珠一轉,將手指向一旁站著的燕寧二人,語重心長恨鐵不成鋼:「若只是單我兩人你隨意誣衊也就罷了,這兒可還有施主在呢,若是叫人聽見傳出去說什麼棲禪寺的和尚六根不淨愛喝酒,敗壞了寺里名聲,看你師傅罰不罰你!」
對哦,這兒還有人呢。
小沙彌這才反應過來有些話似乎不能為外人道,他倉皇轉頭,果然就見攤子前還站著兩個面生男女。
小沙彌表情一下子就變得豐富起來,像是經過了一段艱難的心理鬥爭過程,他眼睛一閉,高聲:「是,師叔祖你沒喝酒,你怎麼會喝酒呢,咱們棲禪寺的和尚最講規矩了,這水囊里裝的分明就是後院井裡打上來的清水!」
老和尚笑了,滿意摸了摸小沙彌光溜溜的腦袋,在後者不甘不願悲憤目光中嘖聲稱讚:「乖!」
成功糊弄完小沙彌,老和尚揣上水囊就準備拍屁股走人,然而腳才剛抬起,不知想起什麼就又一屁股坐下,捋了捋長及胸口的白鬍子,朝燕寧兩人笑得和顏悅目:「兩位施主,您們也是來求姻緣掛紅綢的吧?」
燕寧不知道這老和尚打什麼主意,但直覺不像是有好事,主要是他方才強詞奪理糊弄小沙彌的樣子太過深入人眼,於是燕寧並不作答,只意味深長反問:「不都遲早要取麼,您覺得掛上有用?」
老和尚:「......」
啊對,剛好像就是因為這姑娘一句話,才有了後面這些事端,佯裝沒看出燕寧眼中戲謔,老和尚一本正經:「有用,當然有用,佛雲『心誠則靈,意實則應』,只要是誠心實意,佛無有不應,聽口音二位施主應當不是兗州人士,想來也是頭回來這棲禪寺,而且多半是沖這姻緣樹的傳說而來,正好貧僧今日幫著看攤子,也是與二位施主有緣,所以在走之前願意為二位施主解上一簽,只當全了這段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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