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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燕寧之前想的差不多,岑暨初上任提刑官就被三司排擠刻意為難的事在盛京官吏中間並不是什麼秘密。
今日三司一推四五六袖手旁觀,將京郊林子裡的這樁潛在命案推給岑暨的事兒也早就在盛京傳遍了,岑暨在盛京的人緣不怎麼好,於是等著看笑話的人也多。
而太常寺少卿從前與岑暨可是有過節的,眼下陸兆居然拿著岑暨的腰牌直接上門,開口就是「京郊發現的那具男屍很有可能是你家三公子,來個人跟著去驗屍」,這就像是捅了馬蜂窩。
要不是陸兆長得人高馬大又是個練家子一看就不好惹,差點都要被王家下人提著掃帚打出來。
這不是故意詛咒他們公子呢麼!
王少卿還在官署沒有回來,府中掌事的是王夫人,一聽從前與王少卿有過不睦的新上任提刑官岑世子居然派人來讓去衙門認屍,說死的是她兒子,王夫人立時就氣了個仰倒。
王夫人也是個潑辣的,當即就啐了陸兆一臉口水,要不是下人攔著,只怕王夫人得衝上去撓花陸兆的臉。
王夫人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平時都是當眼珠子看的,連擦破點皮都得大驚小怪恨不得請太醫,更不用說是聽人講她兒子死了,不扇他個大嘴巴子才怪。
想到之前王夫人那激動的樣子,陸兆都還有些心有餘悸,幸好他躲得快,不然怕是得毀容。
總而言之,王少卿府上就沒一個人信說出事的是那位三公子,但在陸兆的堅持下,還是來了一個管家跟著前來辨認。
陸兆都能想到,如果萬一真是秦執記錯了,死者壓根就不是什麼三公子,那新仇舊恨加起來,明日早朝世子鐵定又會被那位王少卿逮著一頓彈劾。
雖然世子也不怕就是了。
管家跟在陸兆身後進來的時候嘴裡還在不斷念叨:「這真不可能是我們家公子,我們家公子眼下正在莊子上專心讀書呢,莊子上伺候的人那麼多,若是公子不見了早就該告訴府里了,又怎麼會拖這麼好幾天?你們絕對是認錯了...」
「行了行了。」
陸兆不耐煩打斷:「就這麼幾句話你都翻來覆去念叨了一路了,至於到底是不是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管家平時在府里也是威風八面,手下管著百十來號人,除了幾個主子之外尋常下人還真沒幾個敢這麼不留情面跟他說話的。
可現在管家卻生不出什麼傲氣的心,在府里他可以橫著走,但在這提刑衙門他還真得悠著點,萬一把那位給惹惱了打他板子呢?
「世子,這位就是太常寺少卿府上的管家。」
既然陸兆已經將人帶回來了,在辨認死者身份的這一重要時刻岑暨自然也得在場。
他還是一身褚色官服,長身玉立清雋出塵,只是臉色卻十分陰沉難看,頭頂烏雲密布渾身都是低氣壓,往那兒一站周圍溫度瞬間驟降就仿佛一人形制冷機,只看一眼都叫人忍不住心中發憷。
世子這又是怎麼了?
陸兆也是跟隨岑暨多年,知道他這樣子就說明心情已經糟糕到了極點,唯有遠離才是正解。
陸兆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由向旁邊秦執投去詢問目光。
秦執同樣苦著一張臉,無聲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明明剛才還是好好的,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又開始烏雲密布了呢?
秦執之前先一步送死者來停屍房,並沒有見證府衙門口發生的那一幕,因此對岑暨突如其來的變臉也是滿頭霧水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轉念一想,世子哪次變臉是有跡可循的?不都是說翻臉就翻臉麼!
不知道秦執與陸兆的眼神交流,岑暨冷瞥了暗自打量的管家一眼,直截了當:「去看看。」
管家被岑暨這一眼掃得心中一個激靈,只覺惴惴差點原地給跪了,原來這位就是岑世子,好厲害的氣勢。
岑暨雖然「盛名在外」,但真正兒八經見過的人卻不多。
管家在王家多年,也算是王少卿的心腹,知道自家老爺與這位岑世子有過節,之前老爺還在府中對岑世子破口大罵來著。
但管家也只知道岑暨其名,今兒才算是見到了真人。
見岑暨面色冷沉,目若寒星,清雋俊朗的臉上儘是冷峻銳意,叫人看了心中不覺生凜。
管家不敢造次,只能訥訥應了兩聲,而後才看向那停屍床上被白布蒙著的屍體。
被派來認屍管家其實是不樂意的,死人樣子多可怖啊,萬一見了晚上做噩夢可怎麼好?
可有岑暨在旁邊盯著,管家就算再不樂意也不得不去。
在眾人目光注視下,管家拖著沉重的步伐上前,深吸了一口氣,顫顫巍巍揭開蒙著屍體的白布,鼓起勇氣眼睛虛睜開一條縫瞥了一眼。
本來只是想走個過場的,可當看見白布掩蓋下死者那白中泛青的面容後,管家瞬間身體一抖失聲:「三公子——」
管家顯然是被嚇得不輕,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臉不可置信,搖頭喃喃:「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會是三公子呢...」
居然還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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