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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兒正好是秋天,栽好之後,皇帝陪著先皇后去宮中最高樓俯觀金黃落葉鋪滿城的盛景,次日,皇后撒手人寰。
皇帝與先皇后是少年夫妻感情甚篤,自從先皇后去世後,皇帝便再未立後,至今後位空懸。
加上他並不沉溺於女色,後宮嬪妃的數量一隻手都數的過來,這些年他也鮮少踏足後宮,只勤於政事。
後宮人少,孩子當然也少,統共就三子兩女。
其中二子一女都是先皇后所生,為了避免儲位之爭,皇帝一登基就封了先皇后所出嫡長子為太子,差不多是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導。
太子賢明有為又得皇帝力挺,而其餘兩個皇子一個熱衷於舞刀弄棍,一個日常沉迷賺錢,壓根就沒那個心思去爭皇位,以至於這屆朝臣都格外清閒,畢竟不用考慮皇位繼承站隊押寶問題,連帶著岑暨都跟著受了益。
好歹也是親表兄弟,彼此又沒有什麼利益之爭,怎麼著都得照顧照顧不是?
這也是當初岑暨能懟遍大半個盛京,只差沒有橫著走卻無人敢套麻袋的一大重要原因——
後台太硬!
燕寧還在感嘆帝後之間的和睦,都說自古君王多薄倖,最是無情帝王家,可從皇帝能為先皇后種滿一城梧桐樹來看,多多少少還是有真心在的,只可惜皇后已經去世...
不過轉念一想,或許正是因為在最美好的年華離去,一切都停留在彼此最是情濃的時候,所以才能夠成就一段白月光硃砂痣的佳話呢?
畢竟人心易變,誰都沒辦法保證。
岑暨不知道燕寧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見她趴在車窗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岑暨眯了眯眼,冷不防開口:「沈雲舟那人性格古板冷肅,脾氣就跟那茅坑裡的石頭似的又臭又硬,比不得沈景淮溫厚好說話。」
沈雲舟?
不想岑暨會突然開口,燕寧還愣了一下,只覺得這個名字似乎聽起來有些耳熟。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才勉強記起來,這不就是沈國公府的二公子,也就是她那素未謀面的所謂二哥麼?
怎麼好端端的突然就說起他來了?
不過,茅坑裡的臭石頭...
等聽清岑暨的形容,燕寧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不禁目光詭異看過去。
還是那句話,這人心裡對自己還是沒有一點逼|數,居然還好意思說別人脾氣差!
只當沒有看見燕寧詭異的表情,岑暨狀似無意提醒:「沈雲舟這些年一直在大理寺任職,本來就冷硬的脾氣只怕是變本加厲有增無減,不過倒也有例外,他雖對旁人不假辭色成日擺著副臭臉,卻對沈瑤光有求必應愛護有加,不光是沈雲舟,沈國公府上下都對沈瑤光視若掌珠...」
岑暨說的隨意,就仿佛只是漫不經心閒扯,燕寧卻緩緩顰起了眉。
就算她之前還有些不明所以,但當聽到這兒的時候也漸漸反應過來了。
岑暨這莫不是已經知道了她真千金的身份,故意在提點她?
難怪他會答應沈景淮的委託,跟她一路同行。
岑暨說的隱晦,但話里的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
那位所謂的抱錯的假千金沈瑤光在沈國公府十分受寵,特別是沈家二哥沈雲舟對她更是偏愛有加,就算自己是血濃於水的真千金,此次回京也未必就會受到沈國公府的熱烈歡迎。
聽出來岑暨話中潛台詞,燕寧雖然意外,但也沒有太多想法。
畢竟人都是感情動物,十幾年的朝夕相處積累起來的感情,不是一句輕飄飄的沒有血緣就可以全然抹滅。
再說了,她本來就對所謂的認祖歸宗並沒有太多期待,若非沈景淮一再堅持,她壓根就不會走這一遭。
若是不滿意,那就直接拍屁股走人唄!
燕寧想的十分光棍。
岑暨確實是有意提醒。
雖然沈景淮之前只是簡單帶過並未多說,但岑暨也不是傻子,從隻言片語中大概也能拼湊出事情真相,左不過就是大戶人家的那點腌臢事。
但沈國公府身為百年世家,在京中的地位自不必說,沈國公府嫡女身份尊貴,除了皇室宗親女眷之外幾乎沒人能比得上,若燕寧當真為沈國公親女,那她此番回府,必然會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岑暨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摩人心,五根手指尚有長短,人也難保能一碗水端平,養女親女儘管只有一字之差,可背後代表的含義卻是天差萬別,京中又多的是人看熱鬧不嫌事大,這對燕寧來說,也不知是福是禍...
等等,他想這些幹嘛?跟他又有什麼關係?!
岑暨猛然一驚,不禁暗暗皺眉,心中嗤道自己想太多。
他之前是因為沈景淮的囑託所以才不得不與燕寧同行,現在人既然都已經回京了,那往後就是橋歸橋路歸路八竿子打不著。
管她是真千金還是假千金,那都是人沈國公府自個兒的家事,關起門來愛怎麼鬧怎麼鬧,反正鬧不到他身上來!
岑暨緩舒了一口氣,壓下心中那抹怪異,一邊想著一邊抬眸覷向燕寧,想看看她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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