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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好離公司不遠,走過去也沒什麼問題。

  他打開車門,站定在車外,朝裡面的司機點頭,隨後朝著公司大廈走去。

  一路上也沒什麼意外,他生得高,走路很快,到公司樓下也不過五分鐘。

  但他沒有上樓。

  有人攔在他面前,樣貌醜陋,以一種令人作嘔的姿態叫他的名字。

  這是個早該死了的男人。

  齊延冷冷望著他,像在看一坨油膩蠕動的肥肉。

  他其實也不想理會他,可男人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不重,這個男人已經老了,沒什麼可傲氣的地方,往日最厲害的力氣也隨著年齡增長衰弱。

  他唯有一點與眾不同,就是他被砍掉的兩個指頭,他只有三根手指。

  很滑稽。但這是他的報應。齊延時至今日依舊覺得痛快。

  他面容扭曲,惡毒地詛咒:「你這個孽種……」

  很快門內就有人發現了這邊的異動,幾個上班族探出腦袋圍觀家庭倫理劇。

  這是個很有意思的畫面,齊延沒心情陪他繼續演繹。

  他抽回了自己的胳膊,偏過頭,對一旁愣住的保安道:「他有精神病。」

  或許是他面上表現得過於冷漠,或許是這場獨角戲過於戲劇,保安很快上前,將男人的手指一根一根掰下來。

  他只有三根手指,或許往後會變成兩根,一根,近乎沒有,但沒有人會關心同情他。

  他被人拖著帶出去很遠。

  齊延扭頭要走,藏在一旁的女人終於露出頭,輕輕道:「小延。」

  齊延抬眼,看見一個女人藏在樹後。

  她秀麗的面容已經老去,變得皺巴巴的,頭髮乾涸,沒有一點光澤。

  她的眼睛忽閃,有些不敢看他,卻還是叫他的名字:「小延……」

  保安一愣,「怎麼又是你。」

  女人來了很多次。縮在樹後面,躲在陰影下,蹲在地上,傻傻望著大門。

  每一次,都不敢上前。

  這是她第一次上前,鼓起勇氣叫他的名字。

  齊延與她對視,看著她單薄的身影,見她慢慢走來。

  他心中是複雜的。

  說不上什麼情緒,在旁人眼中卻是淡漠。

  他沒有說話,聽著女人輕聲道:「對不起……」

  她的肩頭顫抖,弧度輕微,像瑟瑟的鳥雀。

  一滴淚滾落。接著兩滴,三滴。淚水好像不花錢一樣墜下,往日再苦再累,她也沒有在自己面前哭過。

  齊延沒有說話。

  「媽媽對不起你。」

  她捂著臉,在他面前懺悔。

  「我沒有母親。」

  女人猛地抬起頭,啞然,眼淚還掛在睫毛,顯得茫然。

  「以後,不要再來了。」他抿了抿唇。

  他最後給出叮囑:「這裡面有幾萬,是我從前打工存下的錢。」

  他將一張卡遞出,女人顫顫巍巍接過。

  至此了卻這段本不該存在的緣分。

  齊延轉身離去,沒有回頭。

  他的腰板很直,往後也不會彎曲。他的親緣淡泊,但不是他的錯。

  他的人生與他們本就是兩類人。

  麻雀變成的鳳凰很少,老鼠的兒子也不一定會打洞。

  齊延想,這沒什麼大不了。

  他邁進大門,面對保安的欲言又止,最終輕聲道:「把門關上。」

  大門隔絕一切。

  女人潸然淚下。

  齊延終於如她所講,再也沒有回頭。

  ……

  陳家的接班人是流落在外的親。這個消息如同一顆炸彈,將這座城吵醒。

  多數人好奇他的經歷,少部分人感嘆世事易變。

  再親的孩子還是要講究一個血緣親故。

  發布會結束,齊延繼承陳嘉潤的股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掌權人。

  過了幾個月,這位接班人籌劃舉辦一個慈善晚會,籌劃收留流浪貓狗的基金。

  小願並不知曉這些。

  他並不關心人類。

  關注那些,不如澆花。

  這是學校里安排的志願活動。他考上了本市一所大學,距離福利院很近。

  澆花澆到一半,齊延來找他。

  他站在門口,斑駁的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出幾分溫柔:「要出去嗎?」

  小願搖頭。

  他還是不擅長與人交往。

  齊延沒有說話,上前幫他穩住快要傾斜掉落的花灑。

  手掌將他包裹,語氣帶著熱氣:「救助流浪貓狗的基金會。」

  「可以試著出門。」

  小願遲疑。

  對貓狗基金實在好奇。

  又看見齊延望著他的眼睛,好像在請求他,於是輕聲道:「好。」

  小願穿上齊延為他挑選的衣服,很漂亮的一身禮服,像個冷心冷情的人形玩偶。

  他沒有將頭髮剪掉,留在身後,因為這是身為一隻貓的象徵。

  他還是將自己當成貓,但是一隻獨立的貓。

  他的頭髮被齊延束起,紮成一個高馬尾,比起漂亮更多了幾分颯爽。

  他有段時間沒有經歷這種場合。

  許多人衣著亮麗,渾身充斥著貴氣。

  小願抿著唇,跟在齊延身後,牽著他的手走進宴會大廳。

  人其實並不算多,這次慈善晚會面向的不是人,流浪貓狗也沒有品種之分,大家好像都沒有歧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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