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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失敗呢?」阿依慕狐疑問道。
「以獨孤曜靈那三腳貓的能力,當場是殺不了孤的,她定會把孤擄去,到時孤打入敵人內部,與你來個裡應外合,一舉把她擊潰。」沈子梟眼裡閃耀著銳意的光芒。
阿依慕抬手摩挲著下巴,若有所思。
她模樣極為認真,再沒有先前半分的輕浮之氣。
沉默片刻,她才道:「七日之後,將會舉辦『浴紅節』,到時候舉國歡慶,大家都會放鬆警惕,朕若是獨孤曜靈,定會選擇在這樣的時候動手。」
沈子梟道:「如此甚好,七日之內,想必楊先生就能回來,你的手下也能把黑山諸事打探清楚。」
既已有了對策,阿依慕便吩咐道:「藍湖,你去傳哈扎大人過來,朕要把太子殿下在此之事儘快傳出去。」
「不必了。」沈子梟道。
阿依慕抬頭,只見天窗的暮光投射到他的身上,照亮了他堅毅俊朗的輪廓,顯出輕微卻無法被忽視的震懾力:「輕紅被陛下抓進宮之前,就已安排那些漢人奴隸,到處散播消息去了。」
阿依慕險些沒控制住,幾乎就要露出訝異之色。
原來他早已不動聲色地謀籌帷幄過,且事無巨細,策無遺算。
「那好,勞煩輕紅和淺碧姑娘隨青峰出宮救助無辜乞丐,至於其他安排,我們再慢慢商量決定。」阿依慕心情極好,說話時望著沈子梟,嘴角已淺淺翹起來。
「你以為這樣就萬事大吉,盡在掌控了?以己為餌,以身飼虎,沈子梟你會有多危險你想過沒有?」
沉默許久,江柍終於開口說話。
她凝望著沈子梟,眉宇之間分明籠罩著一股沉沉壓抑的怒氣,眼神也是冷得懾人,顯然是忍了許久,實在忍耐不了了,才這樣發作起來。
阿依慕和謝緒風都下意識看向沈子梟。
天窗的暮光移了移位置,光線如刀,將明暗一分為二,他只有半個身子沐浴在光河裡,剩下那半邊略顯陰寂。
他的嘴角微微繃直了一下,卻不明顯,緊接著他動了動,揚起一抹笑來:「你就這樣不相信我?」
說著,伸手拽了下她的衣角。
卻被她退後一步拂開:「你不要碰我。」
沈子梟指節一僵。
江柍極力控制住肩膀的顫抖,冷若冰霜道:「我就是不信你,也絕不同意你們這樣安排。」
沈子梟擰眉,冷聲道:「迎熹。」
「怎樣?!」江柍仰頭直視,把話頂了回去。
他又叫了一聲:「迎熹……」
這次的聲音里卻是有幾分化不開的溫柔與疼惜。
阿依慕愣住。
回想起江柍說的男女之情,一時竟覺得內心迷惘又荒蕪。
江柍卻沒有絲毫的退卻和心軟,就這麼昂著脖子,冷冷地與沈子梟眼神交鋒。
謝緒風見此,垂下眼帘,慢慢地扯出一抹笑來。
而後他輕輕道:「讓我來吧。」
眾人皆是一怔,不明所以地看向謝緒風。
他不知何時手裡已握上那把「明河共影」扇,悠悠閒閒道:「殿下,我自幼與你相熟,知道如何假扮你,到時候由我當誘餌,引獨孤曜靈現身。」
謝緒風平展的眉目如平川青山,舉手投足間,都透出淡淡游離世外的感覺。
說出的話卻讓人心中激盪,久難平息。
沈子梟想都沒想:「不可,你趁早打消這個念頭。」
葉思淵聽罷也道:「殿下是大晏儲君,您的安全事關大晏百年基業,緒風哥又不會武功,當然也不能涉險,既然要假扮,還不如讓我來。」
「……」一時之下三人竟互相搶著要去犧牲。
謝緒風一派心緒平和,笑道:「殿下不要以為我是在捨己為人,我也有私心。」
他直視著沈子梟的眼睛,頓了頓,忽然把扇子「嘩」一聲合了起來,躬身行禮道:「長姐之罪,尚未贖完,微臣仍舊想替她彌補。」
江柍心頭一跳,抬頭看向謝緒風。
謝緒風始終維持著躬身行禮的姿勢,恭謹而真誠。
沈子梟漸漸擰起了眉,只聽謝緒風平心靜氣地把話說與他聽:「何況與殿下相比,緒風不過是一個閒人,您還要拿到朔月兵符,坐穩東宮之位,順利登基,一展少時報復。與您相比,緒風不過是個種花看月的無用之人,能替殿下擋險,我很樂意。」
大殿內鴉雀無聲,謝緒風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中如冬夜積雪壓斷樹枝那般清晰,那般冰涼。
阿依慕並不明白謝緒風這句話對他們意味著什麼。
她只見他們的表情各有各的複雜,心底沉默了一會,才猛然想到什麼,倏地從龍椅上站了起來:「不對啊,誰說要把兵符給沈子梟了?這兵符誰的?朕的,永遠是朕的!不行,你們要有這心思,朕不要你們幫忙了!」
「……」沒有一個人答話。
阿依慕腦仁兒一抽一抽地疼。
眼看又要說什麼,謝緒風直起了身子,笑道:「陛下還看不明白嗎,城中孩童遭殃,我等自然不會棄之不理,就算您不給兵符,殿下也會助您解決心腹大患。」
阿依慕把這話在心裡咀嚼了一番,才道:「朕沒聽懂!」
真真是理不直,氣也壯。
謝緒風眼裡似有一泓澄澈的清泉:「我等一開始目的的確不純,即便是此時此刻,也不敢說全無私心。可若是真想挾恩圖報,剛才殿下對您提及計策時,就會先提兵符之事,之所以沒有提,正是因為我等先行問心無愧之事,才求受之無愧之物,雖有私心,但並不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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