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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圖點頭, 按下看向眾人的衝動, 亦掩住了複雜的目光。
前幾日還以為將要陣亡,今日就得以享受宴席, 來人臉上多帶著得勝的笑容,先與昭昧見禮, 再彼此寒暄,無人提起死去的李璋,提起李璋剛死就擺這樣的排場。
李璋死得不清不楚,誰也說不清他究竟被誰所殺,但腦中但凡浮現出一點懷疑,都立刻按下不提,只要明面上為他們提供改弦易轍的充分理由,誰也不會那麼沒腦子地深究。
橫豎對他們這些「大周誠臣」而言,李璋死了,選擇公主也是順理成章。
漸漸的,坐席將滿,卻仍不見有人上餐,大家不免又泛起嘀咕。
這時,昭昧開口:「諸位。」
所有聲音都靜下去。
昭昧鄭重道:「此番獲勝,保得大周基業,尤有賴於在座諸位勠力同心,故請諸位赴此筵席,以表感激。」
一番謙讓與歌功頌德之詞不約而同地響起。
待場面稍微安靜,昭昧又說:「想必諸位好奇,既然宴請諸位,為何至今仍未開席。」
附和聲止。昭昧道:「實則為今日這一餐,為表感激,尤其為示諸位不計辛勞、同擔艱苦,我準備了一道特殊菜色,欲與諸位同享。」
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又想不出哪裡奇怪,眾人面面相覷,其中一人道:「敢問公主,是何菜色?」
昭昧抬手擊掌。
自門外傳來數道有些沉重的腳步,仿佛幾人同時扛著龐然大物,再聯繫昭昧發言,許多人腦中浮現出了烤豬烤羊的滋味,香氣似乎就縈繞在鼻尖,卻聽周圍一陣冷氣倒吸,霎時自幻想中脫出,向當中一看。
所有人都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
只有當中那活物掙扎著,堵住的口中發出哼哧哼哧的聲響。
那哪裡是豬羊牲畜?
那分明是人!是潁州刺史,他們所有人的頂頭上司!
所有人面色煞白,心驚膽寒。
有人怒道:「公主,你這是何意?」
「素聞人肉鮮美,而在座諸位皆喜食用,尤以潁州刺史為甚。」昭昧不緊不慢道:「今日便請潁州刺史為爾等上菜。」
「啪嗒」一聲,不知誰手中筷子墜落。
偌大廳堂,再不聞一聲細響。
昭昧慢條斯理說:「又聞人肉烹調極考驗廚師手段,我便請來昔日為諸位烹飪的廚師,想必這一餐,諸位皆該滿意。」
「碰!」
有人拍案而起:「你欺人太——」
話未出口,河圖刀鞘一拍,將他按回座位:「膽敢對公主無禮!」
突然,門外鏗鏘作響,火把驟然,顯露出甲冑在身的一排排士兵,將此處圍得水泄不通。
再沒人拍案而起。卻有人自席後躥出跪地道:「啟稟公主,當日趙孟清攜大軍前來攻打,圍城數月,城中糧絕,刺史方殺妻壯志,實乃無奈之舉!」
此番話說得頗為巧妙,既言當時苦衷,又指明是刺史所為。他一開口,其她人紛紛效仿,道:「正是,此事實出無奈!」
「此事自然不怪你們。」昭昧微微一笑:「只是念及大周百姓竟遭此屠戮,實在令人痛心,不嚴懲禍首不足以申明法度。」
她向河圖示意,河圖摘下刺史口塞。昭昧問:「潁州刺史聽諸位辯駁,可還有話想說?」
「我不曾殺無辜百姓!」潁州刺史凜然耿直道:「軍為護民而生,我如何不懂!縱是到了糧草斷絕的地步,我亦不曾動百姓半根汗毛,所殺者亦是我結髮賢妻,何罪之有!」
「她是你的賢妻,你殺她便不算殺人。如今你是我的誠臣,」昭昧勾動嘴角,道:「我殺你,想必亦在情理之中。」
「我不服!」潁州刺史大叫:「我大敗趙孟清,守得潁州,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卻為我情急殺妻而要我死罪,不過婦人之仁!我不服!」
「你自然不服。」昭昧笑了:「如今便叫你見識一番,何謂婦人之仁。」
她收斂笑意,表情冰冷:「河圖。」
「是。」河圖將潁州刺史嘴巴堵住,又把後方一人向前一推,那人踉蹌撲倒,口中呼喊不迭:「饒命!饒命!饒命!」
「我可以饒你性命。」昭昧微抬下巴:「只要你做這一件事。」
廚師看了眼刺史,正對上他凜然目光,嚇得一個哆嗦:「公主救我!」
「他如今被綁得嚴嚴實實,你怕什麼。還是說……」昭昧問:「你願代他受過?」
「不!不!」廚師忙不迭道:「我全聽公主的安排!」
公主的安排便是由河圖將一把尖刀送到他的手中,說:「既然當初在座諸位分食了那血肉,那麼今日也該如此,便請廚師為他們分膳——一個人也不許少。」
廚師持刀的手哆哆嗦嗦,遲遲下不去第一刀。
昭昧悠然道:「如何,當日刺史吩咐時你做得到好,如今到我這裡,就做不成了?」
「不,沒有!」廚師說著,手起刀落,就削下刺史一片皮肉。
刺史疼得大叫一聲,口塞亦擋不住他的戰慄和痛呼。
那場景血淋淋地映在所有人眼中,而那塊飽滿的肌肉則落入盤中,呈上了當先第一人的案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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