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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裡看得到長遠,只覺得沒什麼比近在眼前的開心更妙,江流水的舉動每每戳中他的喜好,日漸一日的,他更倚重江流水,無論什麼事情都要和她交流一番,就像孩童總想把心情分享給玩伴,而你來我往的戰鬥,只要不直接威脅他的性命,便也只是遊戲中的一環。
但這開心並沒有持續多久。
趙孟清畢竟不是吃素的,意識到自己被包圍後,當機立斷,在應對前後夾擊的同時,調豫州兵馬北上潁州,對李璋造成威脅,試圖圍魏救趙。
比起讓趙孟清吃癟,李璋自然更關心自己的性命,一看到趙孟清發兵潁州就分寸大亂,連忙向江流水求助。
江流水再度給她指點一條明路:「請公主出兵。」
她說:「邢揚二州盡在豫州之南,如今趙孟清以豫州兵馬北上進攻我們,亦將豫州空門留給邢揚二州,只要公主調集兵力同樣北上攻豫,趙孟清為保豫州,自然撤兵。」
李璋對這分析似懂非懂,唯獨對結論聽得清楚:「可之前我們去信,好久都沒有收到姊姊的消息。」
江流水道:「此一時彼一時,當時危機已解,自然不必著急,如今殿下求助,公主怎能不幫?」
「是啊。」李璋肯定地說:「她肯定要來幫我的!」
李璋便按江流水的意思向昭昧去信。如今他只識得幾個字,寫不出全文,總要江流水寫一遍,他再抄一遍,對外便好像他已經能夠寫得像模像樣,而在江流水提議之前,類似的信函崔玄師總要主動為他代筆,這亦是李璋不喜歡他的地方了。
江流水回到宅院時,任百川走過來,推著輪椅將她送到房間,關上門,說:「又有消息送來了。」
她自懷中取出一枚簪子交過去,說:「姓崔的盯得太緊,明醫堂是不能去了,我按你說的又找了家『明』字號的店,探聽了幾句,還真對上了,那老闆就把這簪子給我,說有極重要的消息。」
她咬住了「極重要」三個字,見江流水還在端詳那簪子,便在她耳邊低語幾句,接著走去守著門口,看江流水將簪子打開,取出短窄的紙條。
江流水一貫沒有表情,任百川從她臉上看不出消息究竟如何緊要,也沒有詢問,說:「我還接到了二姊和三姊的消息,二姊前些日子中了箭,沒傷到要害,但照她倆說的情況,嗐,這仗可不好打啊。」
江流水是在汝州被崔玄師攔截的,彼時李璋兵馬正在爭奪汝州,且打向容城,其中或許便有趁機尋回任家舊人的念頭,而江流水試圖從崔玄師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意料之中地失敗了,但任家後人的名頭實在大有用處,崔玄師便將她們姊妹四人悉數扣留,打的正是將她們啟用的念頭。
如今,姊妹四人倒是都得到了重用,只是全憑江流水居中操作,與崔玄師當初的設想大相逕庭。奔赴戰場的二娘天色、三娘海木既重現了將門的昔日輝煌而名聲大噪,亦與留守江流水身旁的五娘百川一同構成了江流水的堅強屏障。
尤其是任百川。崔玄師意識到江流水脫出掌控後,第一時間決定寧可殺死不能放過,便向江流水動手,江流水昔日功力再好,雙腿卻是軟肋,而江雲江石又武藝不精,若非任百川及時出手,只怕江流水便要毀於一旦。有此一劫,任百川也就拒絕了同往戰場的安排,直接留在此處,許多江雲江石不便處理的事情,由她來做卻妥當許多。
江流水聽到任百川的擔憂,說:「不好打便是了。」
「餵。」任百川道:「你兩個姊姊可還在戰場上呢,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江流水將紙條湊上火苗焚燒,說:「你現在便可以通知她們,不好打就別打了。」
任百川皺眉:「什麼意思?」
江流水聲音極輕:「意思便是,可以放趙孟清來了。」
第114章
得到江流水的指點後, 李璋攤開了自己的決定,多數人習慣了他的剛愎自用,不發一言, 唯獨宋含熹堅持進諫。
江流水滾著輪椅去見李璋時,正與宋含熹碰見,彼此表面客套地行禮, 寒暄幾聲,江流水問:「宋大家可是去見殿下?」
宋含熹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便要兀自前行,未幾步,江流水慢吞吞道:「宋大家當真是滿懷忠義之人。」
宋含熹頓住,又聽而不聞,像以往每一次那樣相看兩厭,恨不能更快走開。
見她走遠, 江石奇道:「我還以為她不是那樣的人呢。」
江流水問:「哪樣的人?」
「滿懷忠義的人啊。」江石道:「本來聽說了她從前那些事, 我還以為她是個最會趨利避害的人, 可現在看來,又突然變成了大忠臣,真搞不明白。」
「是啊。」江流水道:「如何就變作了忠臣呢。」
江石更聽不懂了:「難不成是摔那一跤,恨上您了,才非要和您作對?」
旁邊江雲聽了,提醒道:「她摔那一跤, 與我們何干。」
「啊, 是。」江石連忙說:「本來是和我們沒有關係的,可說不定她就懷疑上我們了呢, 畢竟摔得那樣慘。」
潁州偏北,冬日雪繁, 去年時節尤其降雪頻仍,又久不回暖,地面的雪不待融化便結成了冰,任誰走過都要小心幾分。偏巧那日宋含熹腳下沒有留意,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又滑出幾尺,直接磕在後腦勺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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