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頁
昭昧走到桌旁,見到桌角擺放的冊子,瞄一眼趙稱玄正落筆書寫的那冊,問:「這是脈案?」
趙稱玄應聲。昭昧隨手拿起桌角的冊子翻看,漫不經心地問:「只有這兩本?」
趙稱玄回:「這隻是孕產一類——」
聲音戛然而止。她終於抬頭。
昭昧奇怪,正要問她怎麼了,目光忽然頓住。
手中的冊子停在一頁,她的手再翻不下去了。
這一冊記錄著趙稱玄親自接手的孕產類脈案,這一頁也不例外,昭昧只是隨手翻閱,根本看不出什麼,可偏偏,她記得這時間。
倘若只是時間也就罷了,但脈案抬頭,最顯眼的地方記著病患的姓。
天下姓武的女子不知凡幾,「武氏」什麼也不能說明。
昭昧看向趙稱玄:「這是李璋的生日。」
趙稱玄答:「是。」
昭昧合上書冊,放回桌面,聲音也輕輕擱落:「是你為我娘接生的啊。」
「不錯。」趙稱玄道:「她當時情況不好。先帝曾召我入宮。」
這個孩子的到來並非出自武緝熙的本意。她本刻意鬆動態度,為哄李益上鉤,將簪子插進他的胸口。可惜刺殺失敗,孩子便是這失敗的產物。她不想留,但李益控制得緊,她沒有任何安全手段解決這問題,又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就只能這樣養下來。然而,心情鬱郁,自然影響身體,前期診脈已經發現一些不妥,臨產時,李益不得不廣納名醫。
身為醫科聖手,尤善女科的趙稱玄赫然在列。
李璋便是在她手中呱呱墜地的。
昭昧聽完過往,辨不出滋味,道:「原來你也認得我娘。」
似乎也不奇怪。趙稱玄與鍾憑欄交好,鍾憑欄又是母親舊識。
她忍不住問:「那鍾憑欄呢,她又是怎麼認得我娘的?」
趙稱玄的回答一板一眼:「那你要去問她。」
雖然是朋友,趙稱玄和鍾憑欄不同,後者總是和藹可親,前者卻不苟言笑,一旦話從口出,就讓人明白沒有商量的餘地。
昭昧收住了念頭,想起此來目的,讓趙稱玄給李素節診脈,雖是尋常疾病,趙稱玄也沒推拒,正開方子,昭昧問:「她的眼睛有些短視,能治嗎?」
「不能。」趙稱玄答得乾脆。
昭昧卻重複:「半點不能?」
「不能。」趙稱玄看她一眼,說:「但可以想別的法子。」
昭昧問:「什麼法子?」
趙稱玄看過李素節的眼睛,說:「我有個朋友,可以做些手工,短視的人用了,看東西清楚些。」
昭昧想起來了:「我見了江流水換的新輪椅,也是她做的?」
趙稱玄點頭,又很快堵住昭昧的後話:「她不喜歡見外人。」
昭昧被戳中了心思。
能自行推動的輪椅,知道了原理會覺得很容易,可真正難能可貴的就是,大多數人摸索多少年,也打不通那最後一點,那不知名的人做卻到了。
見到江流水那輪椅,昭昧便想起近日懸在她頭上的大問題:提高軍隊的戰鬥力。
思前想後,除了練兵,便是煉武器,尤其是陸凌空的陷陣營已經組建,士兵早已不缺,軍備卻成了難題。
騎兵衝鋒,弓箭至關重要,而弓箭的要點在於射程。兩軍對壘,勝負就取決於射程遠出的那一點點。
但聽了趙稱玄這話,昭昧迅速把冒頭的想法按下去,滿不在乎地回道:「嘁。」
趙稱玄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
昭昧半點也不心虛,理直氣壯地把主意打在那個人身上,走出明醫堂就和李素節商量。
李素節道:「軍備與尋常物件不同,不能莽撞。」
「我知道。」昭昧鄭重幾分,說:「我會先探探她的情況。」
不知底細的時候,還不能將軍事機要託付,弓箭技術如此,戰馬同樣如此。
派往北疆的人員回報提到的那個神秘的羅娘子,當真要來了。
度過一個春天,當馬匹再度肥壯起來,羅娘子帶著它們,不知用什麼法子穿越潁州,踏上了邢州的土地。
明明盼著有馬,可人家如此光明正大地奔向邢州,她們反而小心翼翼。既要做來者不善的打算,又要擺出買馬的誠意,最終敲定河圖帶兵出城迎接。
為此,陸凌空堅決反對。她帶著騎兵,憑什麼要河圖去接?
可李素節說:「你去了,人家只以為亂匪下山。」
陸凌空覺著自己身上匪氣去了不少,奈何性格實在不夠妥帖,更拿捏不住兩可之間的尺度,只好認命,眼巴巴看著河圖奔著她的馬兒們去了。
河圖帶兵迎出了一段距離,全隊駐紮,等候對方的到來。
她以為來到的會是幾個人帶著一群馬匹。可直到有人走近她的營帳,她才察覺,對方只有一個人。
不是只有一個人,而是她的軍營前,只來了一個人。
河圖接到消息,走出營帳,還沒有邁出幾步就站住了。
她距離軍營的大門還有很遠的距離,這樣遠,堪堪看清門口處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