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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昧看了李流景一眼。李素節與她說起李流景的情況,眼下發生的事情也就在意料之中,但心裡多少有些觸動,有那麼一瞬間,又想起了母親。
仿佛大受打擊從此心如死灰的李流景,這樣突然站出來,掃清了一切疑慮。
可是母親,單單她記憶里便幾次頑強抵抗的母親……
只一閃念,昭昧便將思緒收回眼前。
雙方入座,在武力威懾後,終於進入正題。
李太常還沒有開口,昭昧直截了當道:「我不會離開邢州。」
她的所有勢力都在此地,離開邢州,不僅僅意味著位置的轉移,其背後,更象徵著要她交出全部權力,近乎任人魚肉。
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條件,不過是李太常用來討價還價的籌碼。
李太常沒有再堅持,退讓一步,說:「那就請公主禁止伎子從軍。」
昭昧斷然道:「不可能。」
李太常道:「上武軍人員充沛,縱使損耗,公主亦可自男丁中徵收,有兵役在身,用來豈不容易。何必如此繁複,將邢州城上下擾得雞犬不寧。」
昭昧道:「不及李太常,一聲令下,整個邢州成為之震動。」
李太常又道:「某隻怕公主本末倒置。徵收伎子從軍,伎子能對大周有幾分歸屬?她們只管吃喝玩樂,公主卻要她們行軍作戰,為此投入大量精力物力,也未必能見成效,實在得不償失。」
「李太常果真為我著想。」昭昧道:「我卻為伎子著想。國難當頭,她們仍只顧吃喝玩樂,我自然要引她們回歸正途,倘若見效,豈不是大功一件。」
李太常又說:「教化百姓是太平時事,如今天下動盪,當以平定天下為先。」
「平定天下。」昭昧笑道:「李太常可願貢獻力量,助我一臂之力?」
李太常反問:「公主何不助太子一臂之力?」
「此事不急。待來日平定東南四州,」昭昧意味深長道:「我理當與太子合而為一。」
李太常微微皺眉,似不解此話何意。昭昧也無意深談,下一句又回到正題。
雙方你一句我一句,說得好不熱鬧,實則沒有半點意義。
昭昧身後,鉞星忍不住打起呵欠,好幾次把手按在胸口,想要掏出肉餅來咬上幾口,可碰到油紙包,又想起河圖叮囑,猶猶豫豫地還是收回了手。
時間在乏味的交涉中逝去。
昭昧臉上透出不耐煩的神情,終於,當李太常又是一言落定,她「噌」地拔刀。
在眾人愕然中,「碰」的一下,插進身前桌面。
刀尖穿透半尺,昭昧鬆手,刀便立在她們中間。
「李太常。」昭昧說:「我以為,既然誰也說不過誰,那我們該換種方法決出勝負。」
李太常深深看昭昧一眼:「公主以為該換何種方法?」
昭昧屈指在刀身輕彈,道:「顯而易見。」
李太常忽然笑了:「那某怕是要承讓了。」
話音落地,門外一陣喧譁。
昭昧轉過目光,便看到一線光亮。
那是刀鋒反射的天光。
下一刻,庭院中兵馬嘈雜,透過敞開的大門能夠看到,眾多士兵聚集,刀槍整齊,將前路封堵,更有前方隊伍直入廳堂,大步到昭昧身前,刀上冷芒也照上昭昧的臉。
昭昧立刻按住刀柄,將要拔出,卻有人比她更快!
眨眼之間,鉞星已橫刀攔在她身前。
對方的刀停在尺許之外。
昭昧目光一掃,廳堂中十餘戰士,廳堂外已不可細數。
她沉聲道:「我似乎見到了上武軍的裝備。」
李太常捋著鬍子,微笑道:「或許也可以喚作李家軍。」
昭昧瞭然。這是李家人編入上武軍後發展的勢力。
「公主。」李太常道:「某本不願走到這一步,奈何公主步步緊逼,某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更多的人湧上來將她和鉞星團團包圍。
鉞星已不見往日散漫,目光炯炯,她攥緊刀柄,身體繃成弓弦,如蓄勢待發的黑豹,下一刻便要撲上撕咬。
但是,對方人數太多了。任鉞星有天大本事,亦不可能同時牽制幾十雙手腳。
何況,同行的還有別人,而暗鴞擅長的,從來不是戰鬥。
昭昧緩緩鬆開了刀柄。
李太常亦面色微緩,帶出幾分笑意:「多謝公主配——」
他臉色驟變!
昭昧扭頭向外,高聲:「動手!」
干戈四起,刀槍錚鳴。一行人湧進廳堂,突破李家的封鎖。
更吵鬧的喧譁響起,又很快恢復平靜。
李太常已然起身,看著突然出現的兵馬,目光看向門口。
短兵交接後,一道人影出現在那裡。
在場所有人都認得她。
「曲芳洲,你——」李太常目光驚疑地在昭昧和曲芳洲之間游移。
關於曲芳洲和昭昧的關係,不少人都心有猜測。一方面,自從曲芳洲步入邢州,關於她的過往就被翻了個底朝天,誰都知道她和河圖關係密切,而河圖是昭昧親信,曲芳洲就此與昭昧親近並不奇怪。另一方面,當初昭昧殺曲大,許多人都見到曲芳洲護衛在側,但細想來,曲准一死,邢州無主,曲大和曲芳洲自然兄弟鬩牆,與其說曲芳洲為昭昧撐場,倒不如說,曲芳洲不方便親手做的事情,昭昧代做,這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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