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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領不再猶豫,恨恨瞥一眼近在眼前的邢州兵,下令,回援。
即將到來的兵戈轉瞬止息。
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有的士兵早已腿腳發軟,靠這一口氣支撐,氣散的瞬間便癱倒下去。
「站起來!」小隊長厲喝:「整隊!」
幾乎同時,十幾支隊伍發出了同樣的命令:「回兵!」
數百人匯聚到一處,不約而同望向東柵兵的軍營。
沖天的火光照亮了這黑夜,也照亮她們的臉。
她們笑起來,互相鼓掌歡呼,慶祝第一次征戰,亦是第一場勝利。
相比士兵們仿佛死而復生的喜悅,隊長們的情緒相對穩定,強壓興奮,紛紛聚向河圖所在,見面時第一時間點起了人數,又忍不住掛上笑容。
河圖也抿起嘴角,很快力又壓下,說:「現在還不是高興的時候。」
眾人也想起計劃的最後一環,興奮落下幾分,小聲說:「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吧……」
「隊長!」營帳外傳來喜出望外的呼喚,所有人都回過頭去。
一股風卷進來:「宏璧姊姊回來了!」
不多時,一人踏進營帳,身上穿著重甲,臂間環著頭盔,腰上懸著利刃,迎著所有人的目光大步流星走到河圖面前,站住。
「隊長,」她笑:「宏璧幸不辱命。」
「哦!」營帳中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
河圖臉上終於綻出燦爛的笑容:「我們的計劃成功了。」
「是,成功了。」宏璧目光明亮:「東柵兵完全掉進了我們的陷阱。」
「是啊是啊,隊長簡直算無遺策!」大家激動得話也多起來,個個迫不及待地發言:「他們以為我們會連續火攻三日,還設計好了埋伏等著我們。卻不知道我們就等著他們來抓我們!」
「我們簡直就跟吊在驢前面的胡蘿蔔似的——」
「喂!」有人打斷:「怎麼說話呢。」
「本來就是啊,就吊在他們眼前了,好像張嘴就能吃到,可是每次一張嘴就咬了個空,只好再往前走兩步,眼看又要吃到胡蘿蔔了,嘿,胡蘿蔔又跑了!他們就跟在後面追啊追啊,追到頭來,把自己的老家都給忘啦,直接被我們的第六小隊抄了個底!」
眾人大笑。
宏璧也忍俊不禁,說:「如果只到這一步,還不算什麼。他們不過是少了幾日行軍的糧草,再回軍柵去籌備也就算了——可偏偏我們第七小隊又燒了他們的軍柵!」
「不錯。」河圖說:「他們的目標在於支援,只燒了他們的軍柵,影響不大,可若是他們沒了糧草,全靠趕回軍柵補給……」
一切盡在不言中。
興奮勁兒稍稍沉澱,宏璧冷靜道:「從軍柵到淮北城至少要三日路程,等他們重新籌集了糧草再上路,我們那阻攔十日的任務也該完成了吧。」
「是。」河圖肯定地說。
眾人再度歡呼起來。
河圖看著她們的笑容,也情不自禁微笑起來。
宏璧拍拍她的肩膀,說:「多虧了你的計策。」
「其實也算不上。」河圖說:「我只是現學現賣而已。」
論兵法,她並不嫻熟,正因如此,她尤其注意學習。
如曲二應對東柵前來查探的小隊人馬時,曾以三輪為限,認為三輪之後,敵軍很有可能反推出她們兵力薄弱,此時則需反其道而行之,以大軍壓上。
又如臨行前江流水那番「田忌賽馬」的典故,說的不過是以儘可能少的力量應對最強大的敵人,以換取餘下更多的力量來支撐整個戰局的勝利。
多方經驗拼湊成環環相扣的計劃,事實上,連她自己也不確定能夠走到哪一步。
所幸,她贏了。
她們成功截斷東柵兵的支援,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然而,淮北城的戰況究竟如何,她們仍不知曉。一連幾日,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她們只能原地待命,又擔心東柵兵捲土重來。
勝利的喜悅漸漸沖淡,宏璧找到河圖,憂心忡忡地問:「她們該不會以為我們贏不了,就直接把我們扔下了吧。」
這是許多人的擔憂。
「不會。」河圖說。
她不相信曲准部下那些士兵,更不會寄希望於張仟長為代表的那些將領,但曲二總會來的。
曲二來了。
他是獨自一人來的。遠遠看時,瞭望的士兵只見到單人一馬,還有些奇怪。很快,離得近了,有人喊出了聲:「是曲仟長!」
他在營前勒馬,馬兒慣性使然地掂掇著步伐,打個響鼻,噴出滿腔煙塵。
曲二下馬,將馬韁遞出。剛走出幾步,便與河圖迎面相逢。
他站住了。
河圖也站住了,笑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怎麼會。」曲二道:「我但凡活著,也得來確定你的生死。」
河圖無言片刻,攤開手臂,說:「你看到了,我還活著。我們還活著。」
「嗯。」曲二淺淺笑開,眼底泛著細碎微光:「活著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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