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頁
「嗯。」丹參說:「曲刺史不知從何處調來糧食,已經發下去了,最近城外的人總算少些,加上天冷,可能再過些天就沒什麼人了,所以這段時間就去得頻繁些。」說著,「撲哧」一笑:「守門的小吏都知道我們啦,每次去時,都要招呼說『白娘子們來了』。我們可不姓白。」
正說著,她抬眼,目光一亮,笑道:「趙娘子,鍾娘子,你們可算回來了。」
昭昧刷的起身,幾步躥過去,去抓鍾憑欄的衣袖。
鍾憑欄身體一旋躲了過去,道:「急什麼,我又跑不掉。」
她躲開,昭昧就跟上,非要抓住她衣袖,握在手裡,開門見山地問:「你知道陸凌空在哪裡嗎?」
鍾憑欄一愣:「哎喲,陸凌空不是駝駝山的匪首嗎?這怎麼問我?」
昭昧問:「她在哪裡?」
鍾憑欄無奈地笑,拉開昭昧的手:「我哪裡知道。」
昭昧狐疑地看她。
「你以為她無所不能吶。」趙稱玄插話進來,說:「她生了病還是要來找我。」
昭昧刺道:「那你無所不能咯。」
「不好說。」趙稱玄從櫃檯後取出一包藥,遞給丹參說:「這是夏花的藥,你給她送去。」
夏花是明醫堂的常客,昭昧不奇怪她抓藥,這會兒卻突然問:「她總吃什麼藥?」
趙稱玄白她一眼:「病人的事情,能亂說嗎?」
昭昧搶先一步取走夏花的藥,說:「那我去給她送藥。」
「這孩子。」鍾憑欄笑道:「怎麼想一出是一出。」
昭昧才不管她們怎麼說,抓了藥就走。
既然找不到陸凌空,那就去找夏花。邢州城的倡肆聚集在各個地塊,夏花的住處正屬於其中一塊,附近幾條街都是倡肆,林林總總幾十家,昭昧卻只來過這一家。她從不走正門,這回也輕車熟路地翻上二樓,感嘆這段時間的鍛鍊有些效果,總算能一口氣落地。
這一口氣剛剛結束,昭昧抬頭,迎面撞見一位伎子,對方的目光正看向這個方向,按時間推論,該是清清楚楚見到她是如何翻上來的。
昭昧的手按住刀柄,沒來得及想如何處理,就看到那伎子像什麼也沒看見似的又轉個彎,往別的路上去了。
昭昧反而愣住。
那女子不是裝作沒有見到,而是真的沒有見到。她雖然眼睛在看,可心沒有,整個人仿佛行屍走肉。
她好奇發生了什麼,悄悄跟上去。
似乎並沒有什麼異常,那女子只是推開一扇房門,走進去。僅此而已。
昭昧有點失望地轉身,走出一步又停下,回過頭想了想,又跟上,靠近那個女子的房間。
她當初就是這樣見到夏花的。
那時候的情形,她已經記不太清楚了,好像被一股力量支配著,抓住最直接的念頭,就揮刀落了下去。
奇怪的是,這次居然也很像。
或者是每一個房間都很像。一道房門隔開所有,走在走廊上時,一切都很平常,可一旦生出了那樣的念頭,點破那層窗戶紙,透過一點點縫隙窺見內里,所有的平常都被打破,露出猙獰的真相。
昭昧說不清心頭涌動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情緒。
是因為生命中最初遇見的那一次,帶來的是她最討厭的弟弟?
還是因為在那次遇見里,她見到面目猙獰的母親,用鮮血將所有景象染紅,以至於此後每一次遇到,她總想要拔刀,以為這樣的畫面,就該濺上鮮血?
她顧不上分析。
她的手按上刀柄。
而另一隻手,按上了她的手。
第38章
昭昧沒有反抗。那人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扭開, 扯進一個房間。
鬆開手,壓著聲音喊:「你瘋了!」
昭昧沒瘋。她鬆開刀柄,說:「好巧。」
「好巧?」夏花道:「如果不是我, 換做別人,你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嗎?」
夏花並不清楚昭昧的身份,不知道她即便殺了那個人, 也並不會得到什麼「結果」,臉上滿心後怕, 忍不住又氣又急:「又是這樣,又是這樣。你是隨隨便便就能拔刀殺人嗎?」
昭昧沒有回答,打量四周,確定這是夏花的房間,似乎刻意收拾了一番,沒有旁人的痕跡。
夏花迎著她視線走近, 道:「你究竟知不知道, 殺人是要償命的!」
昭昧這才正眼看她, 說:「所以,忍著嗎?」
夏花陡然平靜下來。
「每個房間都是這樣的嗎?」昭昧問。她有些好奇。
「是你見到的那樣。」夏花咬了咬嘴唇,說:「從來都是這樣。」
「哪樣?」昭昧問。
「不管哪樣。」夏花自暴自棄地說:「那樣的房間,還有……這樣的我、我們。」
她慢慢坐到床上。
昭昧又問:「哪樣的你們?」
夏花像被這追問刺痛,嘴唇緊緊抿著,繼而苦笑:「謝謝你, 曾經救了我。可是你救不過來的。」
昭昧解釋:「我可沒想救你。」
「那不重要。」夏花說:「結果救了, 那就夠了。」
昭昧皺起眉頭:「你還沒有回答我。」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