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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流水道:「但你還是來了。」
陸凌空和她太熟,聽出這話里有點別的意思, 沒來得及問, 前面有人迎上來道:「是陸娘子嗎?」
陸凌空用力皺眉, 想糾正她的稱呼,江流水先開口:「是。」
來人滿面笑容道:「曲大郎已經到了,正在等您,請隨我來。」
兩個人跟在她身後往裡走,到一處房間門口,示意請進。
陸凌空不客氣地推門, 見到門內場景, 腳步一滯,才仿若無事地邁進去。
十幾歲的少男坐在正中, 蹺著二郎腿,腳尖晃著, 見到她就笑起來,眼睛彎彎,招呼道:「陸當家。」
陸凌空回:「曲大郎。」
曲大收腿,大剌剌靠著椅背,斜睨她說:「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為什麼不來?」陸凌空道:「我怕你?」
「倒不是怕。只是這地方,」曲大抬抬手,左右示意道:「我以為你會避諱。」
陸凌空順著他視線看向旁邊坐的兩位陌生女子,蹺起二郎腿晃了晃,好像不自然便輸了似的,隨意道:「這有什麼可避諱的?」
「果真是女中豪傑!」曲大煞有介事地讚嘆一聲。
陸凌空覺得不對,想起進門前江流水說的話,腿也不晃了,兩道眉壓下去:「你故意的?」
「怎麼會?」曲大訝異揚眉,招手讓女子退下,笑道:「開個玩笑,不要見怪。」
既然是玩笑,再計較就是小氣,陸凌空要做大氣的人,自然不能繼續,只冷哼一聲。
房間裡只剩她們三人。曲大端起茶杯,說:「上次咱們可是不歡而散,怎麼現在反倒主動來找我了?」
陸凌空沒有好臉色:「山寨被人燒了。」
「什麼?」曲大正喝茶,聞言一驚,茶水四濺,正沾染衣擺處一塊玉佩。他罵了一聲,一邊擦一邊問:「你們山寨那麼多人,居然還能叫人給燒了?」
陸凌空也覺得沒面子,不想回答,從懷中取出一物放到桌上,說:「你先看看這個。」
兩塊瑩潤的玉石放在桌面。
曲大漫不經心地瞥了眼:「這是什麼,賄賂?咱們可說好了,皇帝都死了,從前的交易作廢,你們再想要物資可是要拿實在東西來換的。你就給我這兩塊玉石,當我沒見過世面?」
陸凌空瞅他一眼:「要我換我也不換。只是讓你看看。」
曲大這才正眼看那兩塊玉石,發現它們只是殘次品,或者說,它們本身成色品質極佳,但卻是從大件珍寶上拆卸下來的,底下還帶著殘片,損失了價值。
他不由得湊近幾分,仔細端詳。
陸凌空道:「燒我山寨那人,這東西是她留下的。」
昭昧逃走的時候要求奪回自己的行李,但到山匪嘴裡的東西哪那麼容易吐出來。陸凌空當時就聽江流水的,在包裹里裝上機關,只放了點零頭進去,大頭還握在手裡。
這可都是值錢的東西。而眼下,這東西的價值不在錢。
曲大緩緩坐回原位:「這東西看起來值錢,但做工更值錢。難不成是從京城裡逃難出來的?」
「我們本來也這麼想,但年紀不對勁。」換做陸凌空靠著椅背,語氣悠然。
曲大問:「年紀能有什麼不對?」
陸凌空慢吞吞地說:「是對姊妹,大的不過二十,小的才十幾。」
尋常富戶拿不出這麼貴重的東西,但一般高門貴女,要出行到駝駝山的地界,不可能只帶一位侍女。
曲大稍微一想:「宮人?」
陸凌空又道:「小的那個,十歲出頭。」
曲大打量她:「你在暗示什麼?」
陸凌空帶點得意:「實話實說罷了。」
曲大坐正身體,忽又一笑,把話題盪開:「哈,所以,你是想說,就是這兩個人燒了你的山寨?」
陸凌空不滿:「是又如何?」
「哈,兩個女人。」曲大大笑:「我以為大當家有多大本事,沒想到只是兩個女人就燒得你們丟盔卸甲,跑到我這裡來求助。」
陸凌空霍然起身:「看來你是不想幫了!」
「等等。息怒。」曲大語氣一緩,目露狐疑:「我只是好奇,她們是如何做到的?」
曲大的嘲諷戳到陸凌空痛腳,她不想說,扭過頭去。
她不說,江流水卻說了:「山上有男子心懷異想,夜裡——」
「流水!」陸凌空打斷。
江流水像沒聽見:「夜裡調開守衛私見她們,守衛聽任,擅離職守。她們趁機縱火。」
陸凌空滿臉尷尬,低聲埋怨:「你怎麼說了。」
江流水看著曲大。曲大果然不放過這機會,拍腿而笑:「看來陸當家治寨不嚴啊,居然這麼輕易就……」
「哈。」
曲大還沒說完,房間裡便響起一聲嘲諷般的輕笑。他一噎,循聲看去,竟是從江流水口中發出的。可她面上分明沒什麼表情,語調平平地吐出兩個字:「男人。」
房間裡一時安靜。
陸凌空不知該笑還是不該笑。畢竟,她口中的「男人」正是她二叔。
曲大似笑非笑:「只是開個玩笑罷了。江娘子倒是牙尖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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