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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托腮坐在一旁的小藥罈子冷不丁開口:「染髮膏也是?」

  良太郎:「???我可沒做手……」

  中原中也(突然回想到什麼)開口打斷:「你們需要我做什麼?」

  指尖將狗尾草繞了又繞,直到那草莖不堪重負,迸裂成無數的草屑碾落。

  良太郎專注地看著這一幕,興味地笑。

  「湯婆婆最近剛好生了個胖小子,殺掉一個嬰兒對您來說應該不算難事。」

  *

  小鳥游結奈找到中原中也的時候,他正一個人靠在屋頂的石柱上發呆。

  王城的城牆高高聳立,坐在這裡,只能看到連綿的屋檐。

  帶著黑褐色的紋路,並沒有被打磨得千篇一律,而是就那樣保留著稜角,在月色中像是一群引頸的野獸。

  「團長在找你哦,說是中也小子怎麼還不來,都沒有人陪他喝酒。」

  她仰頭看向月色中的人影,就聽到中原中也一聲輕笑:「那麼多人,也不差我一個。」

  小鳥游結奈不由抿唇笑起來:「這倒也是,棗拉著團長一直在斗酒,說是要賭上來年舞團的形勢。」

  那個少年活得一向恣意而隨心,仿佛一切皆是無憂,快樂的讓人羨慕。

  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周遭便再次寂靜下來,只從遠處隱隱傳來笑聲、喧囂聲、間或有杯碗碰撞的聲響。

  中原中也沒有說話,小鳥游結奈也是。

  兩個人一個倚在屋頂,一個站在檐下,仿佛兩條完全沒有交集的線,站在屬於自己的起點。

  又過了許久許久,中原中也才緩緩開口。

  「明天……」

  「明天……」

  重疊的聲線讓中原中也愣了愣,小鳥游結奈卻依舊說了下去。

  「明天,中也打算去嗎?」

  黨派之爭向來血腥而不講道義。

  剷除同黨、剔除軟肋、甚至親眼看著親子相殘、同伴相食,中原中也也能夠冷眼旁觀。

  他從戰後的廢墟中走來。

  心裡是荒蕪,眼裡是肆虐,唯那樣一絲道德的準繩牽引著,如同阿鼻地獄的蜘蛛之絲①,堪堪承載著他為人的論證。

  鎮壓、誅殺。

  這本來是刻在他骨血里的常態,然而此時此刻,他卻無法坦率承認。

  承認吧中原中也。

  你不過是不想在她面前成為惡人。

  中原中也嗤笑一聲,抬頭看王城圍牆上漏出的一絲夜光。

  「你明天就留在這裡,哪裡都不要去。」

  下方沒有傳來回復,周遭寂靜無聲。

  最後還是中原中也察覺出不對。

  他右手一撐,輕巧的跳下屋檐,就看到小鳥游結奈抱著罈子乖乖巧巧的坐在檐下。

  泥封開了,空氣里縈繞著淡淡的酒香。

  而那個小丫頭捧著罈子揚睫看他,湖綠色的眼睛盈盈發亮:「喝酒嗎?」

  十六歲的中原中也已經是組織里的老饕,仿佛要與擂缽街的過往割裂一般,吃穿用度無一不精。

  而十八歲的中原中也已經是mafia史上第二年輕的准幹部,收穫了家人又失去,觸及了過往又恨不能忘記,孤立孑孓,如同一株浮萍。

  因此,他抬腕、仰頭、灌下一口粗劣的梅酒。

  火辣辣的嗆悶感從喉嚨一路蔓延至胸腔,讓他猝不及防的側頭咳了起來,手背抵著染著酒漬的唇畔,直牽得眉毛高高挑起。

  「這麼烈的酒你喝了幾口??」

  卻看見那小丫頭突然蹦起來。

  她大概是喝的有些醉了,微微的晃著,扶住他急忙伸過來的手,又忙不迭的指著天讓他看:「是月亮!」

  月上中天,終於從王城高聳而漆黑的圍牆裡漏出一抹光。

  「嗯,是月亮。」

  「你看你看,是月亮。」

  「好,我看到了,是月亮。」

  大概是酒意總能讓人顯現出最孩子氣的一面,那個一向得體、隱忍、又乖巧的不像話的小丫頭執拗的指著那月亮要他瞧個清楚。

  確認他的確看到了,才眉眼彎彎的笑:「是月亮,他們說了,月亮到了,我就將成為神明。」

  小鳥游結奈看向她身側微微愣神的少年,開口說道:「中也,我是神明。」

  果然是這樣嗎?

  中原中也輕輕勾了勾唇角,事實上,他很久以前就察覺到了端倪。

  對奈落城的了解,對妖怪的熟識,換取他項鍊的護身符,鍋爐老爺子的那句話,面對湯婆婆時的威嚴……

  mafia的准幹部擁有卓越的洞察力。

  但他明白每一個人都有不想觸及的過去,如果對方不想說出口,那麼,他也不會追根問底。

  但是,神明,嗎?

  還真是熟悉又陌生的詞語,上一次聽到,還是那一句所謂的「荒神」。

  「不被高天原所接受,不被人類所信奉,如果不是在那個冬夜遇到中也的話,說不定,此時此刻我早就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消失殆盡。」

  小鳥游結奈閉上眼睛,纖長的眼睫在眼下落下一片陰影。

  而她抬起的脖頸纖細而潔白,隱隱露出淡青的血管,仿若引頸就戮的天鵝。

  這樣說著,她睜開眼,側頭看向幾乎怔忪在那裡的中原中也。

  他的頭髮比龍頭大戰時長了一些,堪堪垂在肩上,是染色膏染出的草綠,而細細看去則會發現他的髮根泛著漂亮的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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