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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謝奚桃已經脫了睡衣迅速換了件平常的家居服,拉開玻璃就翻了出去,一系列動作行雲流水,來不及拍嚴涿的窗戶,跟著就翻了過去,抄小道穿過他空蕩蕩客廳,打開鐵門從樓梯走出,還未到單元樓口,聽聞嚴涿聲音,火急火燎的慌張步伐停下來。
那邊,嚴奎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中透著無奈和不知如何同自己兒子交談的疲倦,“小涿,爸爸想和你說說話,我們都好久沒見了,我知道你不想我參加你的家長會,我不勉強,只是想我們可以聊幾分鐘,一年到頭我們……”
話未說完,嚴奎榮的聲音停頓在嚴涿綿長的嘆氣里。
他聲音真摯誠懇,沒有怨懟和不忿,只是在真切的交流中表達自己的想法:“但是真的沒有什麼可以說的。”
他頓了下,無奈的喊了聲:“爸。”
嚴涿的聲音依舊少年的純粹乾淨,清爽里少了陽光,只有坦率的真誠:“我不了解你一年到頭在忙什麼,不知道你的職業要你付出什麼樣的辛苦,也不了解你的愛情讓你怎樣如獲新生,更不想知道你是在她怎樣的幫助下從傷口裡綻放出了新的花朵。”
“同樣,你也不了解我,不懂我的叛逆抵抗為什麼能持續三年,不明白我對懵懵懂懂時期聽來的草原愛情故事為什麼那麼較真執著認真,更不清楚在你不在的一年兩年十年中,我怎麼去接受我沒了很愛我的媽媽後也要失去爸爸。”
“我知道,你是愛我媽的,你需要逃避,需要逃離這個沒了她的家,但你走的太快,沒給我緩衝的時間。在你被人關懷著療愈傷口的時候,我只是長到不再需要搬著板凳就能在灶台前做飯了而已。”
“我們互不了解,相較於路邊的陌生人,可能多的緣分是我姓嚴,有著你的血液,遺傳著你所謂的聰明和相貌。除此之外,我們能聊什麼呢?為什麼一定要坐下聊?”
嚴涿揉了揉眉心,“如果非要聊,我想說的大概也只有這些。那個女人很優秀,你們事業上棋逢對手,情感上互相治癒,當年是我幼稚,現在我祝福你,如果你一定要覺得這是責怪,我們大概也就能聊到這裡了。”
他聳聳肩,“別相互勉強了,沒辦法,我們真的很不了解彼此。”
嚴奎榮聲音低沉悲傷,“小涿……是爸爸太懦弱,多蘭病亡,幾乎把我的命也帶走了,我想過不止一次一了百了,那時候你還那么小,天天問我要媽媽,問她去哪裡,我痛苦的想要死掉,把你拋給鄰居照顧就逃避,只知道用無止盡的事業麻痹我自己……小涿,是我的錯,我忽略掉了你的情緒……”
大概是時隔近一年不見,看著已經成年,徹底不需要他的嚴涿,嚴奎榮才深切的意識到他這些年都錯過了什麼,向來冷硬成熟的他露出悲傷痛苦的一面,話也多了起來。
然而這些,嚴涿已經沒了聽下去的欲望,“看完我媽,就走吧,我明天也會去看她。”
說完,嚴涿腳步毫不猶豫地調轉走進了單元樓,樓道里光線暗下,正對上征愣在三個台階上苦兮兮表情看他的謝奚桃。
嚴涿挑眉,“這麼早來看電影。”
謝奚桃支支吾吾,片刻點了點外面落寞身影,“我,我跟嚴叔打個招呼。”
嚴涿點了下她眉心,“趕緊進來。”
他插著兜,打開鐵門進去了。
謝奚桃默了下,安靜寂寥的樓道里,她的嘆氣輕輕響起,踩著滿地灰塵走了出去。聽到動靜,嚴奎榮飛速抬起頭,看是她,默了下,紳士說:“桃桃啊。”
嚴奎榮確實是個體面帥氣的中年男人,嚴涿遺傳了他好的基因,只是兩人又很不相似。
嚴涿用漫長時間接受愛情是會遷移的,哪怕這段愛情父母曾向他一遍遍生動描摹,讓他它變得格外童話、深刻、刻骨銘心,而嚴奎榮是個真實的男人,他需要草原,也需要未來。
嚴涿在某些方面很執拗,執拗天真的與周圍環境格格不入,而嚴奎榮圓滑的多,或許這也是為什麼一個喪妻一個喪母,兩個人同樣痛苦時,他能更快走出來,而嚴涿需要通過父親確認母親的死亡和愛情的變形。
“嚴叔……你要走了?”
嚴奎榮頓了下,“看完她,明天走。”
“嗯,嚴叔再見,你在外面工作很辛苦,要注意身體。”
嚴奎榮目光露出暖意,聲音溫柔的交代她:“好,小涿就交給你了,好好照顧他,他……沒有親人了。”
他不是,也不配,在他害怕不敢面對多蘭離世,逃離這個家的時候,就將他拋棄了。
謝奚桃沉默,“他一直都有,我就是他親人。我有好好保護他,從很小時候,我拳頭很小,但很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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