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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祈綏回民居後,褚辭日日為他療傷,但連續幾天下來除了治好他的皮外傷,身子狀況越來越差。

  以往睡覺可能只睡半天,現在一天只剩兩三個小時的清醒時間。

  神界那一戰,祈綏不僅透支了自己,更透支了雪山。

  山脈幾乎全部斷裂,褚辭以自身精元為支撐,才勉強穩住最後一段山脈。

  企圖負隅頑抗,尋找哪怕一丁點的可能性。

  從人間回來的第六天。

  白雪覆蓋了整個世間,一出門幾乎淹沒到大腿根部,湖面冰凍,水下的魚蝦都死了,一排挺拔的松柏也看不出原本的翠綠。

  褚辭一看窗外,也分不清這是白天還是黑夜。

  他垂眸看了眼手中枸杞銀耳粥,坐在床邊,輕拍少年的後背,又推了推。

  「綏綏,睡一天了,起來喝點東西暖暖胃吧。」

  祈綏沒反應,眼睛還是閉著。

  「綏綏,綏綏。」

  褚辭又是摸他臉,又是撓他痒痒的,能用的都用上了,最後捏住他鼻子。

  祈綏呼吸不了,難受得不行,一巴掌拍過去,「褚辭,你有病。」

  好不容易睜開眼,褚辭立刻把他扶起來,舉起勺子往他嘴裡餵。

  「多少吃點兒,餓著肚子不好受。」

  第415章 綏綏,長命萬萬萬歲

  祈綏皺眉,別過臉要躲開。

  褚辭直接捏著他的臉,把整碗粥全部餵下,威脅道:「不許挑食。」

  「不吃了……」祈綏回身抱住的脖子,眼睛困得睜不開,「再讓我吃吐你嘴裡。」

  「……」

  褚辭動了動唇,哽住了。

  他沉默著單手拖著人站起,過去桌邊將瓷碗放下,又抱著人回了床上,「不許睡,我去給你倒杯熱水緩緩。」

  「嗯嗯。」

  褚辭一步三回頭盯著人,生怕一個轉身小傢伙就把眼睛閉上了,趕緊接了杯熱水給他喝下。

  剛要放杯子,祈綏整個人就纏上來,摟住他的脖子,把他壓床上動都動不了。

  褚辭只能把杯子放在床頭桌前,帶著小傢伙一起鑽進了被窩,蓋得嚴嚴實實。

  他低聲道:「今天可不可以晚點睡,陪我說說話。我已經很久沒和你聊過天了。好不好?」

  卑微的語氣,不容置喙的態度。

  祈綏笑著點頭,在他懷裡蹭了蹭,很乖很乖。

  褚辭正想問他點什麼,祈綏先伸手摸向他的臉,漆黑的眼眸里蕩漾著雪色。

  「褚辭,你是不是生病了?」

  精元已出,幾乎都在雪山,現在讓他和路過的一隻百年兔子精比試比試,估計都沒幾分勝算。

  他笑著摸了摸少年的腦袋,輕聲道:「沒生病,只是最近雪下得有些大,等過陣兒雪小點就好了,你也是。」

  「可是外面的雪停不了了……」

  祈綏埋下了頭。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褚辭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強撐、徒勞,他沒幾天光景了。

  「褚辭,我會不會很快就死了……」

  「綏綏!」

  褚辭緊張地一下子握住了他的手,語氣是自己都察覺不出的恐懼與害怕,連笑容都顯得勉強。

  「這不是你該想的問題,綏綏。」

  「你看我能復活你一次,那一定能復活第二次。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離開我,你相信我……」

  祈綏氣息虛弱,「但是山脈斷裂,斷裂的山脈怎麼恢復如初……」

  這下褚辭徹底說不出話,無力、無能、無措,萬般複雜的情緒潮水般鋪天蓋地地湧來,渾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喉嚨干啞,想說話,卻做不出一星半點的掙扎。

  祈綏又伸手,擦掉他眼角不知何時流下的淚,低低道:「褚辭,你不要哭。我小時候你就不允許我哭,現在你怎麼能哭。」

  「我沒哭……」

  褚辭別過了頭,鼻尖酸澀難受得不行,說好的不哭,可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瘋狂地往外涌。

  他捂住了嘴,讓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

  窗外簌簌而落的雪,打下厚重的青磚,懸掛在屋檐,和著裂開的冰共同築成了這個無聲又痛苦的夜。

  祈綏聲音很小,小到只有兩人聽見。

  「褚辭,那天我想得很明白了。成神成魔都無所謂,我只是我自己。」

  「成神也好,成魔也罷。」

  「成神憫眾生,成魔掌生死。」

  「這些都不重要了。」

  少年的手順著他的胸膛往上,腕骨纏繞的紅繩硌得褚辭微微發癢。

  他剛一張嘴,立刻被濕鹹的眼淚填滿。

  他想。

  如果…

  如果那日他能及時發現綏綏的蹤跡,知曉他會去神界,會不會一切都會有挽回的餘地。

  是他發現的太遲……

  是他去的太晚。

  才讓一切都來不及……

  祈綏突然問:「褚辭,你說人死後會變成什麼?我要是真的死了該怎麼辦?」

  這個問題回答起來就像是一場不正式的遺言。

  褚辭攥著被褥的手背凸起了青筋,他扯了扯唇,笑容強撐,「人死後會變成一隻鳥,神也是。」

  「如果你哪天變成了一隻小鳥,我就給你築一個暖和的巢,把你和招搖放在一起。」

  祈綏搖頭,不太贊同,「我不想和招搖一起,他會啄我,甚至可能拔我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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