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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她跟楚清秋說這事的原因。
與其走到死棋的那一步,不如提前破局。
楚清秋可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卻很在意梁佑芸的結局。
「你可以當成話本隨意聽聽。」朝慕說完了,察覺到阿梔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垂眸時眼睫輕顫一瞬。
阿梔聰明,楚清秋也不笨,沒人會真把這般離奇的事情當作話本跟夢去聽,尤其是阿梔。
「多謝,」楚清秋將方方正正的紅蓋頭放在床上,起身給朝慕行了個大禮,「這禮物我收下了。」
朝慕受她一禮,半真半假輕聲道:「算你欠我的。」
「好。」楚清秋打開陪嫁的木匣,從裡面將一個木盒取出來,裡面放著一枚射箭時佩戴的冷玉扳指,扳指內測印著「秋」字。
她把錦盒遞給朝慕,「此物為證,算我欠你。」
這扳指朝慕上次就見過,只是太過於私人,她上次沒收。
朝慕正要抬手接的時候,阿梔往前半步,先朝慕一步把錦盒接下來,合上蓋子,聲音板正,「奴婢替郡主收著。」
朝慕忽然展眉一笑,歪頭看阿梔,眼裡是星星點點的光亮,「謝謝阿梔~」
阿梔垂眸沒看她。
兩人從婚房出去,楚清秋親自將她倆送到門外。
忍冬見楚清秋臉色不好,關心地問道:「小姐您沒事吧,福佳郡主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好的話?」
楚清秋微微搖頭,她扭頭朝後看,看床上的那塊紅蓋頭,「你去跟國公夫人說,就說我夜裡怕生睡不著,讓阿芸來陪我睡。」
「今日?」忍冬驚住了,下意識看了眼布置的鮮紅喜慶的婚房。
楚清秋垂下眼,起伏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今日。」
忍冬,「……是。」
出了楚清秋的婚房,阿梔一直沒說話,只安靜地端著錦盒走在朝慕身後。
「阿梔,」朝慕停下腳步扭頭看她,緩慢眨巴眼睛,故意甜甜地喊,「阿梔梔~」
阿梔抬眸看過來,朝慕笑,「你就沒什麼想問的嗎?」
阿梔想了想,點頭,「有。」
朝慕猜到了。這事玄乎極了,估計阿梔也好奇她怎麼知曉這些,以及那些前世今生的事情,或是最後朝弘濟如何。
一個瞬息的功夫,朝慕想了很多,唯獨沒想到阿梔會問,「疼嗎?」
朝慕愣住,有些沒反應過來,嘴角梨渦還在,「啊?」
阿梔單手拿著錦盒,另只手輕輕貼在朝慕脖頸上,溫熱的掌心捂著她微涼的衣領,眼裡全是心疼悲傷,連貼過來的動作都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疼了她。
她只當那是書里還沒發生、或是改變了走向的事情,誰知對小甜糕來說,那些竟已經全是過去了。
阿梔指尖都有些顫。
刀刃貼在脖頸上,那得是多大的決心,得多疼啊。
她小小年紀,竟被逼到那一步。
朝慕嘴角笑意淡去,歪頭將臉貼在阿梔掌心裡,垂下眼睫輕輕蹭了蹭,撅起嘴巴,「疼。」
阿梔心都要碎了。
朝慕吸了吸鼻子,抬眸沖阿梔眨巴一下眼睛,悲傷眨巴乾淨,「還好傷口上昨夜開了花。」
「花?」阿梔問。
朝慕將衣領扯開,偏頭給阿梔看她脖頸,獻寶似的,一臉開心。
她脖子雪白修長,纖細又脆弱。
除卻好看,更讓人忽略的是她脖子往下靠近鎖骨處的吻痕,紅中帶了點青紫,像是一朵趨於成熟的青澀小花,開在雪頸上,有股說不出的澀情意味。
尤其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脖子上卻留有曖昧過的痕跡。
阿梔臉熱,默默把衣領給朝慕立好,木著臉,「……風大,冷。」
風把傷感吹走。
朝慕笑起來,「謝謝阿梔~」
因為阿梔,她才有了現在。
阿梔不知道她謝什麼,以為謝的是吻痕,一本正經點頭,「都是奴婢該做的。」
朝慕,「……」
朝慕伸手撓阿梔的腰,「以下犯上,膽大包天,這是僭越!」
阿梔笑著躲,在清冷的小院裡陪朝慕跑了一會兒,「奴婢錯了。」
「錯哪兒了?」朝慕雙手捏阿梔的側腰。
她正好撞過來,阿梔雙手展開,一把將人抱在懷裡,「錯在僭越的太輕了。」
以至於小郡主今日還能活蹦亂跳的。
朝慕臉紅,仰頭親了下阿梔微涼的鼻尖,「心疼我啊?」
阿梔垂眸,誠實地輕聲應,「嗯。」
聽她風輕雲淡以旁觀者姿態說起那些往事的時候,阿梔的心臟都在陣陣收緊發疼。
朝慕拍了下阿梔的屁股,輕佻的很,「那晚上給你個機會,好好地疼疼我。」
她拍完就跑,阿梔無奈嘆息,拉長音調,「是,奴婢尊郡主令。」
好好「疼」您。
070
國公府大喜, 等應酬完,送走所有賓客時,天色已黑。
梁佑芸換回自己的衣服去書房, 「爹爹。」
梁國公一臉疲憊,也剛到, 書案上的文書都沒來得及看。
他走進圈椅里,雙手搭在圈椅扶手上, 音調無力,「舞弊一事跟六皇子完全沒關系,他剛進禮部, 行事還算謹慎, 人沒蠢笨到用這個法子去拉攏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