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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了一下,自己背的莊子管事裡面,的確有兩個姓齊的。
「對啊,」翠翠點頭,「畢竟是自己親兒子,看的自然都是油水最肥的莊子。」
「還有,齊管家的媳婦周氏有自己的裁縫鋪子,平時不住在府里。」
「像咱們身上的衣服布料,都是從周氏的鋪子裡買的。」
翠翠扯著身上布料給阿梔看,「原本覺得沒什麼,但上次府宴上,你看梁家丫鬟的衣服、楚家丫鬟的衣服,還有辰家珠珠的衣服,哪一個布料不比咱們的好,可咱們這布料比她們生生貴出五錢呢!」
一個人一身衣服就貴出五錢,並且用的是最次的布,那一府的下人呢?尤其是她們齊府家僕,按著規制,一季就有三身換洗衣服。
可想而知周氏光從衣服裡面就撈走多少油水。
齊府的銀錢流水似的,全流進齊管家夫妻的腰包里。
偌大的齊府,已經快被齊石磊這個蛀蟲掏空了。
阿梔沉思片刻,心裡其實已經有了主意。她同翠翠說,「我先同郡主說一聲,看郡主的意思處理。」
她對翠翠笑了笑,語氣欣慰,「這事查的不錯,不僅查出志遠跟齊管家的關係,還往後查了很多。」
比如齊管家的兒子跟媳婦,以及注意到衣服布料的問題,可見翠翠不是個笨頭笨腦的小呆瓜,做事情不只是做表面。
翠翠得了誇獎小臉一紅,嘿嘿笑,「都是跟阿梔學的。」
阿梔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眼神,然後撩起布料進了內室。
小郡主賴床還沒起呢,拿著書本在床上背,聲音斷斷續續,背兩句歇一會兒,後院最懶的驢子都沒她這麼歇的。
阿梔忍不住想提醒她,「郡主,明日可就是入學考試了。」
床帳里的人痛苦的哼唧一聲,阿梔心裡瞬間暢快很多。
呵,你也有被折磨的時候!
阿梔不管心裡想什麼,都沒表現在臉上,她站在床邊隔著帳子彎腰輕聲問,「郡主起來嗎,該吃早飯了。」
「我飽了,」朝慕在床上裹著被子扭動,「《女四書》的內容太多,我已經看飽了。」
知識就是食物,現在朝慕已經「撐」吐了。
阿梔,「……」
阿梔扯出微笑,拿出耐心哄她起來,「奴婢今天給郡主挽個新髮髻,郡主起來試試好不好?」
朝慕這才從床帳裡面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昂著臉看阿梔,杏眼清亮好奇,「什麼樣的新髮髻?」
到底是個愛美的小姑娘,怪不得不願意跟辰玥穿同色系衣服~
就辰玥那張臉,誰跟她穿一樣的顏色誰「自取其辱」。
阿梔八風不動,微微笑,「郡主起來才知道。」
朝慕這才坐起來。阿梔見她起床,便將床帳掛起來,免得她再躺回去
等朝慕穿好外衣坐在梳妝檯前,阿梔才淨了手過來給她挽頭髮,邊挽邊說齊管家的事情。
朝慕垂著濃密卷長的眼睫,手還搭在腿上攤開的書頁上,「阿梔覺得如何?」
「乾兒子自然沒資格要求甚多,可若是親生的呢?」阿梔道:「要是志遠知道自己是齊管家的親生兒子,還會滿足於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嗎?」
答案自然是:不會。
人都是有貪念的,活不下去的時候只想著活著就好,可等活下來以後便想著過得更好。
要是乾兒子,做牛做馬當個小廝無所謂,可要是他知道自己是齊管家的親生兒子,心裡自然忍不住拿自己跟齊管家那三個兒子去比,越對比心中便會越不平衡。
憑什麼他們都有莊子管理,每日等著坐收銀錢,而他卻要跑前跑後當個奴才呢?
就因為他是私生子嗎?可他做為私生他做錯了什麼,要不是齊石磊有色心,他會出生嗎?他甚至還要覺得是齊管家虧錢他們娘倆甚多,應該多多補償他才對!
朝慕笑著抬頭看向銅鏡,鏡中阿梔也正好看過來,兩人視線對上,朝慕梨渦淺淺,「阿梔聰明。」
阿梔含蓄矜持地低頭,「全是郡主教得好。」
「既然都是齊石磊的兒子,怎麼能不讓齊石磊的夫人知道呢。」朝慕手指點著《內訓》的「內」字,語調慢慢悠悠,「過兩日讓周氏來一趟,就說我想做新衣服了。」
她要是不回來,怎麼能發現家裡多了一口人呢。
阿梔垂眸應,「是。」
她將簪子簪在小郡主烏雲般的髮髻里,輕聲說,「志遠的身世那邊,翠翠會不小心透漏出去的。」
「嗯~可是阿梔,內院裡的事情只能給齊管家添堵,沒辦法扳倒他。」朝慕很喜歡今天的髮髻,兩隻手摸了又摸。
頭上的烏髮被阿梔的素手這麼一挽就變成了兩個圈,像是兔子的耳朵一樣。
阿梔就知道,「奴婢會去莊子上查帳的。」
從小甜糕讓她看帳本的那一刻,阿梔就知道會有今天!
她是馬前卒,是小郡主放出去的試水石,只有她過去別人才會不當回事兒,才會露出馬腳。
齊管家有錢養外室就說明他對自己夫人周氏不夠坦誠,周氏或許會原諒他有私生子的事情,但絕對不能容忍齊管家自己偷吃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