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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這話時視線停留在西北方向的天邊,何新柏聽不出異樣,只一夾馬肚走快幾步:「走,去平康坊吃酒?就算沒有給所謂的九殿下賠罪,平康坊也一定要去的!」

  嚴仞懶懶道:「明日是七夕,今晚的平康坊應當很熱鬧。」

  何新柏搖著扇子:「對哦,明日是七夕。你還記得玉人樓給咱們斟酒的胡姬麼?」

  其實不記得,但嚴仞還是點頭「嗯」了一聲。

  何新柏道:「我想她了,咱們去玉人樓吧!」

  一行人又揚起馬鞭,在夕陽下跑遠。

  第3章 3 我被表白,但生氣

  「世子回來了,快去準備熱水,再煮醒酒湯。」

  上午騎著馬出去,深夜坐著車回來,機靈的下人已知道是世子吃了酒,彎腰跑進門去招呼廚房了。沒想到車裡的人一掀簾跳了下來,步履穩當,似乎毫無醉意。

  「不用煮,我沒醉。」

  宗昀看了看嚴仞的神情,確實清醒,可身上的酒氣還很明顯。

  嚴仞問:「宗嬤嬤睡了麼?」

  宗嬤嬤是嚴仞的奶娘,也是宗昀的母親。趙管事道:「睡下了。」

  「那就好,別讓她聞見我一身酒氣,不然又要念叨上一個時辰了。」嚴仞走進院子,速度雖快,長靴在石板上幾乎擦不出聲響,身後成群的下人亦放輕腳步跟到房門口,在原地待命。

  卸了發冠,解下臂縛,熱水已經備好,趙管事才道:「宗嬤嬤也是為世子好,她今兒還跟老奴提到,前幾日陛下傳了口諭,在世家中挑選適齡兒郎入白虎殿同太子一道念書,希望世子也能去報名,在太師跟前學到的,總是要比傅家學堂更好的。」

  嚴仞倒差點把這事忘了。

  前段時間皇帝不知怎麼的,忽然要從各世家私塾里選幾名世家子弟調入白虎殿。白虎殿是皇子及公主們的皇家學堂,由太師親自教習,而世家子弟們向來都只在國子監或者自家私塾里念書。

  但他其實不喜歡讀書,只喜歡同他父親一樣鑽研武學,如果是調他去武學營,他再樂意不過。

  嚴仞只能道:「父親母親遠在北疆,在家自然是聽宗嬤嬤的。」

  趙管事道:「還有一件要緊的事,請世子定奪。」

  「說。」

  趙管事回首低聲吩咐幾句,不多時,嚴仞的革帶已經被丫鬟卸下,熱水也已備好,嚴仞轉頭,見一個下人被押著撲通跪在檻外,磕頭求饒。

  「這小子整天鬼鬼祟祟心神不寧的,從他身上竟搜出一錠銀子,審問了半日。」

  那下人磕頭道:「世子饒命!今日外頭有人給小的銀子,問世子去哪裡,可有進宮,進宮的時辰是什麼。小的只知道世子去龍首山跑馬了,就告訴了那人……」

  嚴仞微微皺眉。

  宗昀剛跨出門檻,那人又嚇得立刻道:「小的原不想說的!但那人給小的看了宮中的牌子,是宮裡的主子,還說是……」

  「什麼?」

  那人抬頭,遲疑地看了看周圍的人。

  「說。」

  那人閉眼大聲道:「說是宮裡的主子愛慕世子,才特意來問世子行程的!」

  周圍頓時寂靜得只剩蟲鳴。丫鬟低下了頭,奴僕背過身去,趙管事一時愕然,宗昀忍不住咳了幾聲:「咳!咳咳……」

  趙管事道:「老奴還是去吩咐下人煮碗解酒湯吧。」

  說著領了幾個人退了下去,人變少了,尷尬的氣氛還未減退,丫鬟們的瓦瓢有意無意地在浴桶里來回劃拉。

  嚴仞問:「宮裡的哪位主子?」

  那人道:「沒說,但奴才看到牌子上刻的是仙鶴。」

  宗昀回憶道:「仙鶴啊,那是皇子公主的專印……」接著恍然大悟,不確定道,「這、這麼說,是宮裡哪位公主殿下傾心……」

  嚴仞脫掉外袍,吩咐:「把他帶下去打二十板子,明日調去莊上。傳我的話,以後若還有誰私自受賄透我的行蹤,就不要在府里待著了。」

  他又看到宗昀一直期期艾艾的,索性道:「你想說有公主傾心我,想見我一面,特意製備偶遇麼?但今日在後山並沒有遇見什麼公主殿下。」

  「……」

  「……」

  短暫沉默後,嚴仞後知後覺:「莫非……」

  宗昀又咳起來:「咳咳!」

  瓦瓢舀水的聲音莫名使人心煩,嚴仞嘖了一聲:「你們今天怎麼了,這水要弄多久才弄好?還不出去?」

  下人們一副如夢初醒的模樣,急忙收拾好東西磨磨蹭蹭挪出去,嚴仞正要說什麼,趙管事又端了醒酒湯進來,見宗昀還在咳,便問:「宗昀,你也需要醒酒湯麼?」

  宗昀急忙擺手。

  屋裡只剩三個人,嚴仞已沒有心情洗浴,一碗醒酒湯拿起,想了想,又放下。

  趙管事問:「世子,這湯有什麼問題麼?」

  嚴仞搖頭,眉頭緊鎖。

  宗昀和趙管事皆不敢說話。

  半晌,嚴仞才道:「宗昀啊,你說,他今日是什麼意思?」

  趙管事:「什麼什麼意思?」

  宗昀順著道:「難怪他念那首詩,原來是傾慕於世子……」

  「……」嚴仞問,「當真?」

  宗昀:「十有八九啊。」

  嚴仞喝了一口湯後放下碗,沉吟道:「但既是傾慕於我,為何還如此生氣,像是我冒犯了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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