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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目光在空氣中激盪,無數火星迸發。李識宜反抗也不是收手也不是,肌肉僵得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他脖子上的血往下淌。

  譚承的眼神變得極其猙獰。他左手拔走刀,右手抹了下頸,掌心頓時沾上滿手的血。

  李識宜推開他:「你他媽到底想怎麼樣。」

  「到底想怎麼樣……你覺得呢。」譚承嘴角輕扯。

  可能老子就想犯賤,看看你活得好不好。

  見面之前譚承還有過其他幻想,覺得李識宜不一定想要他的命,哪怕想要他死,也許也想過他。

  但是就這幾分鐘,幻想被無情打破。

  曾經關係無比親密的兩個人,再見面卻是這樣一副劍拔弩張的情景,多麼可笑,饒是譚承這麼粗線條的人,心臟也被狠狠拽了下。

  他往後退了一步,靠著牆捂住脖子低低地吸氣。

  這時李識宜如果全力反抗,譚承未必是他的對手,但李識宜卻只是掃了眼巷口。

  「你帶的人呢,讓他們來抓我吧。」

  譚承硬起心腸低嗤了聲:「急什麼。」

  李識宜蹙起眉,不解地盯著他,「警告你別耍花樣。」

  譚承把頭偏過去,自嘲般笑了笑,周圍的空氣也跟著變得凝滯,讓人呼吸不暢。

  「要是不想被當成殺人犯就給我找條毛巾。」

  李識宜看了他的脖子一眼,口氣冰涼地說:「這附近有診所。」

  「用不著。」譚承拿手背抹過傷口,「帶我去你家處理一下。」

  李識宜默然不語。

  「……聽見沒有?帶老子去!」譚承惱羞成怒,猛地將他擠到牆角,掰過他的下巴,「別他媽不說話!」

  說完就按著他的肩膀狠狠親了下去,李識宜咬緊牙關不鬆口,譚承用力捏他的下頜,硬生生把他的口腔打開,痛得他激烈掙扎,但譚承不僅不鬆手,反正越親越狠,直到把他嘴裡的每一處滋味都嘗遍了,這才撤開唇,甩開他的下巴。

  李識宜照著他的臉就是一拳,隨即倉促地轉過身,扶著牆劇烈嘔吐起來。

  這一吐簡直驚天動地。

  下午李識宜本來就沒吃什麼東西,三兩下就把胃裡吐空了,剩下的全是膽汁。到後來他連站都站不穩,乾脆蹲了下去,而且他的整個背都在顫,顯得異常難受。

  「怎麼了?」譚承擰起眉,上前搭他的肩。剛一挨到就被激烈地拂開:「別碰我。」

  譚承心底的火噌一下躥起來,使蠻力扳過他的身體,下一刻卻驀地停止動作——

  李識宜前額凝滿了冷汗,嘴唇蒼白缺血,下頜頂著十個鮮紅的指印,顯得脆弱無比。可就在這張臉上,那雙眼卻犀利冰冷,甚至是充滿了恨意,直直地望著譚承。

  譚承心裡一緊:「怎麼搞的,吃壞東西了?」

  「……」

  「老子問你話呢。」

  「滾。」

  「……少他娘的不識抬舉。」

  李識宜閉了閉眼,手撐牆艱難地站起來,譚承見狀要扶,但李識宜反應很大,身體激靈了一下,牙關咬得都有些痙攣,「不用。」

  自從知道了當年的事,李識宜就再也不能忍受任何跟譚承的肢體接觸。有時候只是想想過去在那間臥室、那張床上發生的一切,他都會冒冷汗,渾身難受,胃裡湧上一股灼燒感。那些耳鬢廝磨、親密過程,讓他比當年被毆打還難受,因為這是種精神的屈辱,遠比肉體上的傷口要難堪得多。

  比起跟譚承繼續糾纏下去,李識宜寧願去坐牢。他緩了緩,拉開車門坐上了車。

  譚承驚詫地盯著他,見他淡漠地轉開臉,自行繫上安全帶:「不是要抓我嗎,走吧。」

  「……你不逃了?」

  李識宜望向譚承,嘲諷地輕輕笑了下:「不管逃到哪都會被你們找到,不是嗎,況且我該做的都做完了,沒什麼可遺憾的,隨你們處置吧。」

  一線怒火迅速從胸口沖向大腦,轟一聲炸裂。譚承幾乎想仰天冷笑,指著他的鼻子吼道:「行,行!覺得老子是這種人,好啊!現在就帶你回去坐牢!我讓你坐到死!」

  李識宜閉了閉眼,頭偏向一旁。

  譚承大步跳上車,猛地甩上車門,但又沒發動,他只是狠狠地盯著李識宜,眼底仿佛在噌噌冒火。見李識宜不肯睜開眼,他把手機掏出來,啪地往前面一拍:「想坐牢,沒問題!現在就給耿維他們打電話,讓他們來帶你回北京,讓你知道知道什麼叫生不如死!」

  李識宜輕聲道:「你覺得我會怕?」

  「你不怕祝煬煬怕不怕?李識宜我告訴你,要是敢去坐牢,看我不弄死你妹妹!老子把你全家祖墳都刨個乾淨!」

  李識宜猛地睜開眼睛:「你……你還有人性嗎。」

  「對,我沒人性,我是畜生。」譚承怒極反笑,指了指自己,「要不是有我這個沒人性的畜生,你妹妹早就被他們折磨得不成人樣了,還想高考?做他娘的春秋大夢!」

  李識宜胸腔劇烈起伏,一口氣上不來,又開始乾嘔。他推開車門朝外面吐,可惜已經什麼都吐不出來了,只有背部在不停地痙攣,肩膀也跟著聳動。

  譚承的一腔怒火無處發泄,又擠進莫名的心疼。

  這段時間見不到人,譚承既怕他過得不好,又怕他過得太好,被這種矛盾的心態煎熬著,簡直令人發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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