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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狀,一家三口紛紛抬頭,欲意衝過來搶她的手機,被季衍攔下後,嘴裡還振振有詞:「哎喲——這個天殺的小崽子!年紀輕輕就這麼歹毒!要讓你弟弟去死啊!」
「瞧瞧這冷血無情的樣兒!怪不得連親娘都不待見啊!我要是生了這麼個東西,高低都得把腿給打折了,省的再出去嚯嚯人喲——」
季衍一貫是個軟心腸,卻不代表沒有忌諱,當即就把攔下的幾人推了回去,擰眉斥道:「你們說話給我放尊重點!」
葛春蘭這才想起自己有求於人似的,面色僵了一下,態度很快又軟下來:「哎喲,是我老婆子心急口無遮攔了!但是女婿啊,我可就這麼一個兒子啊,這回你要是不救他,我們老姚家可真就要完了啊——」
姚玉龍本就瘦到有些肌無力,見季衍態度忽然變得冷硬,當即就嚇得噗通一聲倒地,跪在地上抱著他的腿哀嚎:「姐夫你就救救我吧!我保證!保證就這一回絕對沒下次了啊!你就救救我吧、救救我吧啊……」
姚玉龍原本是賭博,隔三差五就要找姚雨薇來「救濟」,現在賭癮沒借,還染了毒,外頭高利貸借都堆成山了,被逼的過年都不敢在家裡待著,大年初一呢,就忙不迭拉著一家人出來演苦情戲。
「我哥救不了你。」
溫汐依舊冷眼旁觀,眼底不著一絲一毫地同情:「你要保證,也該和警察去說。」
一聽要叫警察,葛春蘭又急了:「聽聽!聽聽這說的都是什麼話?!這能怪我說她嗎啊?女孩子家家的這麼歹毒,以後誰敢把你這活閻羅娶回家喲!」
姚成旺也急,急得慣性踹了姚雨薇一腳,操著一口黃牙罵:「沒用的東西,屁都放不出一個!老子費勁生你幹什麼用?!」
季衍眼疾手快拉了姚雨薇一把,態度也徹底冷了下來:「打完了沒?打完了剛好叫警察,把事情全都一起處理了。」
這一家人,變臉全比翻書快,見唯一的救星要不管他們了,又開始期期艾艾,一會兒裝可憐,一會兒談舊情。
溫汐也不再說話。
她知道,除非有人能狠下心,否則這必定又是一出不了了之的鬧劇。
可姚雨薇哪裡都好,就是生在個極度重男輕女的家庭,從小性子又有些軟弱,一貫是對娘家言聽計從,是個實打實的扶弟魔。
很多事情,就算季衍有意瞞著溫汐,她還是不止一次地看見過,姚雨薇說不上幾句,就要跪下求季衍的模樣。
季衍也哪裡都好,唯獨是有點優柔寡斷,總是儘可能地想讓所有人都好,儘管說要報警時態度強硬,事後大概率也是下不了決心的。
就像當年,他以為娶了姚雨薇,溫韶華就會放過溫汐一樣。無盡的忍讓與妥協,看起來,好像只有助紂為虐這一種作用。
溫汐不知道這件事最後是怎麼解決的,只清楚地看見季衍分明心力交瘁,還要強撐著告訴她沒事,哥哥可以處理。
溫汐知道他的顧慮,知道事情一旦鬧開,於公,姚玉龍的檔案被記上一筆,直接會影響到三代以內的未來方向,也就是說,季嘉述以後無法從事公檢法相關的任何職業。於私,姚家父母一定會沒完沒了鬧得天下皆知,事後不僅姚雨薇難做,全家也必定不得安寧。
所以她沒有反駁,最後也只是說,如果決定了,這警她可以來報。
之後沒過兩天,喬念知的忌日也到了。
她旁敲側擊地問過江聲,打算什麼時間去祭奠。
可能是這一天日子特殊,他說話也沒了平日的玩味,直說他打算下午去,所以上午她大可以放心前往。
所以溫汐早早就出了門,帶著一盆搭配好的插花放在墓園上,看著碑前溫婉安詳的笑靨,久久也想不出一句開場白來。
從前喬念知教她插花,她其實無心於此,但因為想聽她的「故事」,每每都能沉下心來學到最後,所以手藝也還算不錯。
但已許久不曾複習,也不知道退步了沒有,捧著花來的時候是想問問她的,可惜,這個問題已然不可能得到回音,更不會再有人悉心指點,哪裡還有進步的空間。
她沉默地待了許久,才漸漸回味起,這些年的相伴,都是喬念知在說,她在聽。
現在她不肯說話了,整個陵園就都是孤寂的。
離開後,溫汐漫步目的的走在街上,那種整個心臟都被掃蕩一空的悵然,一直到許久之後都還是難以平復。
她依然不想回家,卻已然無處可去。
夜裡。
她難得主動給江聲打了個電話,接通後又沉默半天,才幹巴巴地問了一句:「你還好嗎?」
江聲的聲音低而緩,到了一種她從未遇見的程度:「不太好。」
「……」
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也好像不太想說話,兩人卻又都不想掛斷,便就這麼沉默地通訊了一整個晚上。
直到第二天清晨,溫汐才注意到那可怕的通話時間還在一點點延長。
「……江聲?」她試探著喊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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