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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季風西裝馬甲,頭髮梳成了三七分的大背頭,他坐姿看不出正經還是閒散,抬手看了眼腕錶,輕聲道:「你還有半個小時可以阻止這場婚禮。」
他在鼓動她勇敢。
她昨晚說過,再來一次,她會勇敢。
溫漾的餘光里,陳笑麗雖然在接待,但總是有意無意的往這邊看來,看上去十分害怕。
禮堂的鐘聲不知道何時響起,半個小時走到了終點。
賓客全部入座,燈光瞬間驟然變暗,溫漾才有心思去打量這一場城堡婚禮,暗色系的韓式風格,既簡約,又高調,大門打開,穿著閃閃發光主紗的陳笑麗,手捧一束花,緩緩朝新郎走去。
殿堂內響起優美的輕音樂。
溫漾親眼看著陳笑麗在台上說著誓詞,交換戒指。
她臉上掛著笑,但卻時不時瞄下來。
到了敬酒環節。
陳笑麗挽著陳總,第一個來敬江季風。
「江總。」陳總笑著,道:「生意上,還需要江總分一杯羹,多多照顧。」
陳總又敬了溫漾,對陳笑麗說:「這是江夫人,現在熟悉熟悉,以後可以多和江夫人去逛街。」
陳笑麗嘴角微扯,端著酒杯,碰了一下溫漾的杯口,嗓音低低的道:「江夫人。」
「陳夫人,我們又見面了。」溫漾圓潤的杏眼直直的看著陳笑麗,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陳笑麗的臉色瞬間蒼白。
陳總好驚訝,臉上帶笑:「江太太認識我妻子?」
陳笑麗捏著酒杯的手在顫抖,看著溫漾,嘴皮子也在抖,道:「江太太──」
溫漾看出她的緊張和害怕,輕聲一笑,在陳笑麗忍不住出聲的時候,淺淺笑道:「多年前見過一面,當時遇到了點小麻煩,陳太幫了我一個小忙。」
「新婚快樂。」溫漾看著陳笑麗,說。
陳笑麗和陳總敬完酒,離開時,她回眸看了眼溫漾。
四目相對的瞬間。
溫漾看著她,對江季風說:「我們走吧。」
這是溫漾做出的決定。
新婚快樂,是她對她的祝福。
從此真的天涯是路人。
對她的答案江季風沒有感到任何意外,牽起她的手,在熱鬧幸福喧囂的酒席里,背對著禮堂,離開了婚禮現場。
-
一出去,下了非常大的雪。
僅半個小時,城堡必經的台階覆蓋了深深的雪,踩下去,留下一個深深的印記。
寒風襲來,令人一陣寒磣。
溫漾抓著裙邊,穿著高跟鞋,極為不方便,也不知道怎麼的,是氣急反笑,還是真的心情很好,她第一次在清醒的時候,任性的說:「你背我。」
她第一次敢於提出這類要求,他雖然有些意外,但卻欣然接受。
男人的領帶被漫天風雪吹起,他深邃的眉眼帶笑,一邊摁住領帶,一邊邁下一個台階,背對著她,笑道:「小漾同學,請上來。」
溫漾提著裙邊,一頓。
他沒忘,拿這個打趣她。
溫漾噗嗤一聲笑出來,雙手舉起搭在他的肩膀處,整個人趴在他的身上,雪落下來,他們沒舉傘,他一步一步的,踩著台階往下走,步伐不快,不慢。
大雪的簌簌聲在耳邊縈繞,溫漾趴在他的耳畔,被凍到在吸鼻子。
與此同時,江季風眯起被風雪吹疼的雙眸,嗓音不緊不慢,問道:「不是說,想勇敢一點嗎,那為什麼不拆穿她?」
從今天見到陳笑麗的第一眼起,她心裡的那份念想好像就徹底斷了,直到看見她穿著婚紗,面帶笑意的從台上走過去時,她才覺得,她的內心,不會再因為她掀起任何疼痛或波瀾。
那天的見面,哭泣,就是殺死想念的種子。
隨後在歲月里,早已釋懷。
「我留她在身邊也不知道幹什麼,與其讓她怨恨我。還不如讓她自己過自己的生活。反正我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溫漾勾住他的脖頸,五點的天,說早不早,說晚不晚,她望了眼天,輕聲說:「是我爸爸負了她,所以她身邊不管換多少個男人,換誰,都與我無關。」
是她父親辜負了她,陳笑麗對愛情,沒錯。
對女兒,卻千錯萬錯。
「你會怪我嗎?」溫漾猶豫說:「怪我不去拆穿她,讓你白給我撐腰了。」
他的皮鞋踩在雪裡,留下很大的印記,她低眸,心疼他的西裝褲打濕,擔心他會感冒,卻聽他笑了笑,說:「我怪你做什麼?」
「我帶你來,只是想讓你知道,以後再不要輕易妄自菲薄。」他低笑:「你不是不勇敢,你只是太善良。」
「善良到你尊重任何人的活法。」
原來他並不是一定要她揭穿陳曉麗才帶她來這裡。
只不過是她說她會勇敢,他便來給她撐腰,但當她還是沒選擇勇敢時,他便誇她善良。
溫漾收緊雙臂,將頭埋在他的後腦勺,聞到淡淡的洗髮水香。
「你真好。」她悶悶的說。
他背著她踩下最後一階台階。
溫漾回眸望去,台階上是他留下的一步一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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