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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竺才明白高堂上面空蕩蕩的原因。
不是因為爹爹不願意她的婚事,他好像,只是沒有辦法出席了。
辛晚和徐時瓚到的時候那裡已經一片屍海,血流成河,司兆空現出原形,是一隻毛色通紅的赤狐,血要比毛色更艷幾分。
他嘯了幾聲,為他的子民擋在數不清的法術,在殺聲和刀槍聲中倒在血泊。
辛晚第一次見這種情景,反應過來就想上去救人。司竺及時趕到,替父親破開大半的陣法,無數的修士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蟄伏,再然後,一步步吞噬這個遺世獨立的地方。
他們深入妖域腹地,往日熱鬧的地方已經空蕩蕩一片,街上還掛著紅綢,是為了慶賀妖族少主的婚事的。
辛晚是一片虛魂,法術的效力只能出十之一二,能護的人不多。徐時瓚只有在順手的時候幫一下。
辛晚一道劍意破開那片搖搖欲墜的牆,牆角下蹲著一隻小妖怪。
長著老虎耳朵,哭得卻很悽慘,察覺到自己死裡逃生,拼命擦臉上的淚水,抬腿就跑。
辛晚這邊剛救下一個,就又有數不清的妖陷入瀕死的境遇。
“是沒辦法改變的過去。”徐時瓚靠著殘骸的牆壁,開口,他語氣很冷,好像雪花磨過人耳:“無論幾次,結果都不會變。”
辛晚被灰塵嗆到,偏過頭,看著他,腳碾了下石子:“我知道。”
雨落在身上,寒意無孔不入地鑽進去,將徐時瓚身上的暖意都散去,他的體溫很低。一陣風過來,他在風裡聽到辛晚說:“可是高興地活九十八天死和高興地活一百天死還是有區別的。”
徐時瓚想,自己大概還是不能知道有什麼區別。
就和他不知道為什麼要給辛晚做冰糕道歉。
興趣來的很忽然,好像想做就做了,之後會有一點點的說不上高興的高興,他想,那還算划算。
徐時瓚幼時救了一隻小狼,藏著養了好幾日,母親說這些都是白眼的東西,要殺了它。
他攔住了。
小狼生性愛自由,不願意拘在一方天地,徐時瓚不在乎,儘管它不高興,但它至少還在自己這裡。母親知道了之後很高興,沒有再想殺它了。
後來狼要走,鬧絕食,徐時瓚不想理,但它總會用可憐的眼神望過來。徐時瓚於是就給親自給它獵了獸餵它。看見它大快朵頤,最後,被它咬了一口。
狼還是死了。
母親殺的,她說:“看吧,果然是白眼的。”
徐時瓚覺得辛晚是那隻小狼。
但他不希望她是。
第16章 生氣
雨越下越大。
辛晚累得不行,汗和雨糊了整臉,讓她幾乎分不清,她皺著臉,將揮劍而來的修士掃開,那修士以為見鬼,嚇得不行,連忙喊了其他人過來幫忙。
她以一敵五,只能施點讓牆落下的、雨水飛濺的小法術來糊弄糊弄人,忙得手慌腳亂。
那邊的一個修士步子一拐,不再糾結這些神神經經的異樣,將臉上的雨水全都抹掉。他劍一指,直直地朝蜷縮在角落的小妖指過去。
辛晚留意到那邊的動靜,一時不察,差點被引雷符擊中,步子踉蹌了幾下。距離太遠,怎麼樣也趕不及。
銀光一閃,那劍被格擋開,最終脫手落在地上,在旁邊的小水塘激盪起一陣水花。
辛晚緩慢地眨了幾下眼,把呼吸一點點平復下去。
徐時瓚的劍沒有出鞘,只是用劍鞘稍微擋了一下,他的手指握住鞘,關節處有些泛紅,眼睛霧蒙蒙地朝她看過來。
那群修士可能是被嚇到了,跌跌撞撞就拿起劍跑了。
辛晚氣喘吁吁,撐著腿,仰著頭看已經到自己面前的徐時瓚。
他彎了一下嘴角,眼睛是好看的月牙,辛晚莫名覺得他這會的笑應當是出自內心的。
“這次可以有四成了麼?”
辛晚微怔,反應過來跟著彎了唇,很大方地回:“那好吧,可以!”
*
司竺的嫁衣外袍已經脫下,沒了繁雜的金線和珠子,她的行動利落了許多。
剛解決一批修士,又有另一群上來。她氣喘吁吁,靠著木頭架,呼吸急促,妖力凝結的光珠越來越弱。
趙長風是這個時候出現的。
一個讓司竺很可笑、又很厭惡的時間。
她討厭趙長風總是在這種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以至於讓她總會有那麼萬里出一的微弱希望,認為他是這個世界上只為了她而來的人。
趙長風站在她身側,靜默地接受了司竺往他身上扎的冰刀。
“師兄!”對面有修士朝這裡開口。
司竺彎唇,露出一個極其嘲諷的笑,她出聲:“我以為你想做司竺的夫君,沒想到你其實最不捨得的還是做他們的師兄。”
趙長風嘴唇翕動了下,辛晚猜測他是想做無用的解釋。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掀開衣擺,朝修士那頭跪了下來。
“師父,師伯,各同門,我自幼怙恃,幸得驚鴻宮收留,於驚鴻宮,弟子恪盡職守,遵師令入妖域……做盡不義之事,自認無所虧欠,而今往後,只願隨妻,為妖族,砥盡全力。若有虛言,五雷轟頂,不得好死。”
閃電忽過天際,照亮他鄭重的神色。趙長風聲音大,在場聽得清清楚楚,一時無人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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