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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王提醒你一件事。」

  良久,久到殷臻僵直身體到腿麻,頭頂才再度傳來沉而喑啞的聲音。

  「五年之期將至,你還欠本王一個人。」

  「不管太子還給本王什麼——」宗行雍指腹溫熱,不經意滑過他脖頸。殷臻沒忍住瑟縮,換來一聲極輕的笑,「等本王把他抓回來……」

  宗行雍慢條斯理地將他領口一點點攏好,動作很緩,也很磨人。

  「臨走那杯酒,和未做完的事。」

  「還請太子代為轉達。」他將殷臻身上垂下的髮絲攏至耳後,幽碧瞳仁深如海,裡面倒映出一人的影子。

  【作者有話說】

  太子:希望宗行雍做個聰明人

  攝政王:聰明人沒老婆

  第20章 20反覆

  ◎腰身至少少了半寸——攝政王陰晴不定地想。◎

  周遭是雜草和泥土的氣息。

  殷臻胸膛劇烈起伏,從宗行雍身上翻了下去。他站起身,淡淡:「王爺不是說要移情別戀?」

  腳下血跡蜿蜒往前,圖魯重傷又不良於行,無法逃出這座別苑。

  看宗行雍這樣子,不像是丟了布防圖死到臨頭。

  宗行雍懶懶散散從地上起來:「太子與本王交手這麼多年,分辨不出話中真假?」

  殷臻一點點把袖袍捋順了,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蒼青色暗影。他沉默片刻,偏過頭看宗行雍,倏忽笑了:「五年之期未到,王爺就來跟孤提條件?」

  剛剛真是把人氣狠了。

  眉心那顆美人痣顏色都深了兩分。

  這麼一笑攝政王多少有點神魂顛倒,接下來要說什麼都忘了。

  「提醒太子還欠著本王東西而已。」宗行雍翻臉如翻書,朝牆頭懶洋洋一招手,「籬蟲。」

  籬蟲從院牆上跳下來:「少主。」

  「人在裡面。」

  殷臻攏袖望向幽深屈折的小徑,心裡嘆了口氣。

  他聞到了焚燒物的味道。

  圖魯如果被抓到,下場會好很多。

  「王爺要放火?」

  本朝酷吏之風盛行,從攝政王起始。

  他有所耳聞的一場處決中,宗行雍放火焚燒了整個山莊,將所有涉及叛亂的人活活烤死。慘叫哀嚎聲不絕於耳,正門明明敞開,卻無人進出。

  前十個跑出來的人被亂箭射死,屍體堆在堂中央,頭顱上的眼珠爆裂出來,彈射在地上。

  宗行雍:「他在此地苟且兩年,夠了。」

  「本王有事問他。」

  放火焚燒產生的刺激性氣體迅速瀰漫整個山頭,籬蟲等人得令,死守每個能鋪進滑軌的屋子。

  不到一炷香,某間屋內傳來無法遮掩的嗆咳聲,一聲比一聲劇烈。

  圖魯滿面黑灰,被壓至宗行雍身前。

  宗行雍的事,未免節外生枝殷臻自行退讓。日光過盛,他在太陽底下身上發熱,以為是天氣原因,溫吞吞地抬袖,遮住陽光。

  「多年不見,王爺手段更甚從前。」

  圖魯被拖出來時腿上受傷,又被籬蟲刺了兩刀確保沒有還手之力,此刻有勁出沒氣兒進,唇邊不斷滲血:「原是想用硫磺炸了此處,免我東山再起……怎麼改了主意?」

  宗行雍:「當年滂水之戰,通風報信的人是誰?」

  如果不是有人暗地泄露行蹤,他不會傷得那麼重。三軍將領齊在帳前跪地慟哭,白喪都備下了。

  和他打那一仗的人是西涼名將呼延川,驍勇善戰,稍有差池便會粉身碎骨。

  「王爺想知道?」

  圖魯:「那便靠近些。」

  宗行雍低頭,嘲諷一笑。他壓低身體,靠近圖魯。

  太陽光反射,殷臻余光中有什麼一閃。

  他手上居然還有暗器!

  殷臻心一緊,下意識邁出一步。

  但他心知沒必要為宗行雍擔心。

  「咔嚓」。

  宗行雍一言不發卸了圖魯胳膊,在彼此視線相接剎那,圖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在他耳邊慘笑著,斷斷續續地道:「王爺就不想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都背叛……咳咳,你嗎?」

  「你縱帶兵打仗有神勇,行事作風卻不留情面,眼裡揉不得一點沙子……人人仰慕你、艷羨你,卻懼你,怕你,遠離你。」圖魯忍著劇痛,「咳咳……我說得……咳咳……沒錯吧。」

  「不止。」

  宗行雍漠然:「本王手段殘暴、專權跋扈、野心勃勃、必不得善終。」

  陽光分割出的陰影照在宗行雍面部,令他俊美五官蒙上一層陰翳。他低頭,半晌,嗤笑道:「本王不在意。」

  圖魯跪坐在地,白衣上沾滿血污,仰面時斷掉的胳膊垂在身側,他卻渾然感知不到痛苦一般,視線掠過他看向他身後,微微笑了:「是嗎?」

  宗行雍臉色猶如暴風雨來臨前的海面,左手小臂多出一道不深不淺的劃傷。血絲順著流到手掌,又順著指縫往下落,一滴一滴砸落地面。

  緩緩轉過頭。

  他那一刻眼神比修羅更可怕。

  地上跪了至少十個黑衣死侍,在死寂中為首籬蟲幡然驚醒,毫不停頓拿起最近的劍往相同的位置劃。

  「鐺!」

  眼看就要靠近,劍刃和斜打出的匕首撞上,籬蟲手腕一酸,迅速跪地:「屬下失職,自請斷一臂。」

  「別斷了,留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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