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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被說服了。」胡笙摔在地上就沒起來,幽幽,「每日都來殿裡晃一晃,找准機會下手。」

  殷臻再度沉默。

  且不說男子能不能生。

  這姐弟倆腦子都有點問題。

  但既然他日日都來……

  殷臻問:「你可見過一塊乳白玉佩?」

  頓了頓又道:「上面刻著『照離』二字。」

  胡笙搖頭:「這裡沒有。」

  他靠近了跟殷臻說話:「但攝政王身上有一塊,不知道是不是你說的那塊,在腰間。平日我和姐姐都不敢靠近他,也不知道上面是不是刻了字。」

  「不對,」床榻就在胡笙身邊,他伸手摸了摸,看向殷臻,「今日像是沒有被帶走。」

  床榻枕側在縫隙中發出淡綠的柔光。

  殷臻在榻前彎腰,撈出那塊圓形白玉玉佩。如水月光從窗外斜照進來,映出玉佩右下角「照離」二字。

  照離照離。

  殷照離。

  沒人記得也沒人提起,當朝太子沒有正兒八經寫入族譜的字。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

  這是喬氏擅作主張取下的,她等了薄情帝王一輩子,含恨而終。

  玉佩上是一對戲水鴛鴦。

  殷臻垂眸,手指滑過那塊溫涼玉佩。

  極輕地笑了一下。

  胡笙長長嘆了口氣:「原來你是來偷東西的,這樣沒人陪我了。我每日見著攝政王真的很害怕,但姐姐非要我上他的床不可。」

  「他會殺了我的。」

  「你幫了我一個忙,」殷臻將玉佩收入袖中,抬頭看他,「出去之後不要告訴任何人見過我,我告訴你怎麼做。」

  胡笙眼睛一亮:「真的?」

  殷臻問:「你擅琴嗎?」

  「會一點。」胡笙撓了撓頭,「不太精。」

  「會便可。」

  殷臻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我也只是會。」

  「那個……」胡笙眼神四處亂飄,支支吾吾道,「你能留下來陪我嗎,攝政王,」他咽口水,「真的很可怕。」

  殷臻停了停。

  聽見殿內琴音時籬蟲和蚩蛇對視一眼,表情凝重。

  宗行雍負手站在門外,聽了半刻,道:「羌女的人?」

  籬蟲:「屬下失職,這就……」

  宗行雍抬手制止了他。

  殿內所有燈燭同時亮起。

  即使有第三個人的存在那種跗骨的恐懼依然難以消除。

  胡笙的琴弦跟著人抖,發出尖銳顫音。

  宗行雍第一次對他開口:「彈得不錯。」

  他隨口:「羌女的胞弟?」

  面前只剩下黑金的衣擺,上面勾勒金絲銀線,尊貴繁複,彰顯身份地位。

  沒有人能夠在攝政王近前還保持鎮定。

  無形的壓力擠占稀薄空氣,胡笙開始顫抖。他深深跪在地磚上,不敢抬頭:「……是。」

  宗行雍短促地笑了一聲。

  那一聲如同催命符,過度的精神緊張讓胡笙想吐。他腦子一片空白,連自己說了什麼都忘了。

  「比他膽小多了。」

  宗行雍並不看他,像是在回憶:「本王見過最厲害的親近手段。」

  「不在琴音,不在外物。」

  殿內薰香徐徐上升。

  隱身暗處並未離開的殷臻一頓,聽見宗行雍說:

  「他笑一笑,本王就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他。」

  第9章 09太子

  ◎「如此大恩,你不該跪謝孤?」◎

  「那麼……」

  宗行雍語氣堪稱耐心,「不請你的同伴出來,跟本王說上兩句?」

  「嘭!」

  燈油瞬間爆裂。

  疾風以萬鈞之力刺破空氣。

  殷臻心神一凜,對危險的本能反應快過肢體,迅速閃躲。

  他徹底滾上床榻,屈膝使力,毫無停頓一把抽出榻邊長劍,橫攔身前。

  「當!」茶杯被重重攔至地面,四分五裂。

  雪白劍刃反射出寒光,殷臻和宗行雍四目相接。後者一側頭,左胸刺痛傳來——另一把短劍刺向他心窩,已然劃破外衣。

  宗行雍眼中閃過訝然,稱讚道:「身手不錯。」

  他單膝邁上床沿,靠得太近,說話時熱氣灑在頸側,帶來奇怪的癢意。

  殷臻堪堪躲過。

  床榻極硬,膝蓋砸得悶痛。他半跪其上,一仰頭就能看見宗行雍隆起的喉結。

  殷臻很不喜歡這個姿勢,不欲糾纏,反手想劈暈宗行雍。

  他忍住嗓中癢意,剛要開口——

  宗行雍手如閃電,揭掉他臉上黑色面具。

  青面獠牙一去除,露出屬於太子府謀士那張臉。

  殷臻臉上錯愕還未離開。

  宗行雍毫不顧及心臟處刀鋒,胸口抵進一寸:「是本王看走眼。」

  他甚至輕笑出聲:「夜闖本王寢殿,想找什麼?」

  跪在地上的胡笙已經嚇傻了,呆呆看著他二人。

  殷臻沉默盯著他心臟處,然後道:「受人所託,來取一樣東西。」

  「受人所託?」

  宗行雍反覆咀嚼這兩個字,似乎要將什麼嚼碎了吞進肚子裡。他面無表情地問:「何人之託?」

  空氣寂靜。

  殷臻終是抬起頭。

  他眼睛是和五官整體不符合的漂亮,藏著一場隱晦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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